第七章 六盘山上遭劫匪
胥何他们这一路走的还算顺畅，除了那位程得生就没遇见第二个队伍。要说这事放哪都奇怪，唯独放在六盘山，就很司空见惯了。
六盘山是离晓幽镇十几公里外的一座大山。山里树林茂密，道路迂回曲折，狭窄异常，一般人是不会选择过山寻路的。若非肖冰担心车上三个孩子背后身世会引来什么不测，他也不会择道六盘山。
至于身世问题，他不好过问，也没有知道的心思，按吩咐办事，是他多年来要遵守的一条准则。要不然遇到程得生的时候他也不会不打招呼。
据他所知程家在洛城已经有几代历史了，压根没有分家一说。只不过当年现任家主的弟弟因事暴毙，至今还是个悬案，不知这个分家是否与此有关。
他摇摇头打消脑海里的想法，那些事还不是他能过问的，要紧的还在当下。
日头正中，阳光透过一层叠过一层的绿叶射下几束光线来，照得山中小道在一片明暗的光影中多出几分幽寂。
胥何坐在牛车中动了动胳膊，抬了抬双腿，觉得疼痛感要减轻许多，便爬到车前和肖冰坐在一起。
肖冰瞅了他一眼，“有事？”
“想学学赶车。”那赶车的位子恰好能容纳两个人，肖冰往旁边让了让，“这有啥好学的，有事直说。”
胥何没想到被肖冰看穿了，便不再故作姿态，问道：“肖哥，你说程家分家是什么势力。”
“我哪知道？”
“肖哥不是在程家当差吗？”
“我是给程家打杂的，人家内务我哪能管。”
“难道分家以前没去过主家？”胥何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即便是一个打杂的仆人，总归得有点眼见力，不然在府门外面碰见了，不认识，给拦在外面，岂不是耽误事。
“没听说过这事，刚那毛头小子我也没印象。”肖冰把话说死，看胥何怎么问下去。
胥何垂下眼睑，那这就奇怪了，为何俩个壮汉自称是程家分家，莫非打着程家名号招摇撞骗？而那个玉冠束发的少年并不似穷苦人家，何须招摇撞骗。
车里的李炎和崔善良都在睡午觉，老牛慢悠悠的走着。周边山谷除了几声鸟鸣，只有车头的俩位内心焦躁。而外人是看不到这些的。
胥何心里积压着一堆事情，有时想起这些事，会把自己逼得透不过气来。不过遇到程得生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要调查昨晚惨剧的始末，或者换个说法，为老胥报仇，只能从程家——程得生这边着手进行。他生长在小村落里，十四年没出过晓幽镇，是个既无背后势力，也没宽广人脉的无名小卒。既然一波三折活了下来，凭着微不足道的学识，还能尽一份孝心。
为此，他就要紧紧抓住晃眼而过的一丝线索。
程老五，程家，程得生，清照府。他心里萌生了一株秘而不宣的嫩芽，只等时机成熟，绽花结果。
“牛哥，牛哥。”肖冰拉紧牛绳，出声极细微。沉静在自己小心思里的胥何还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肖哥，怎么了？”
肖冰打个手势，示意他噤声。胥何不明所以看了看车内熟睡的两人，蹙眉看向肖冰，眼神里一股子疑问。
肖冰停下牛车，绕到牛车后面，一手提一个，抱起李炎和崔善良往密集丛林里走。他头一歪，看着站在牛车旁不动的胥何，头往左歪了几下，胥何拿起车里的粮食包裹挎到肩上，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嗯？”李炎疑惑了声，从睡梦里醒来。肖冰立马放他下来捂住了他的嘴。
李炎摇摇头表示不出声。
他们像逃脱追杀似的，在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里蹲下身。
就在他们藏好身后，山道那边隐隐传来打杀声响。肖冰武力比三个孩子要好很多，耳聪目明更甚，方才听到前方有战斗声音，这才带着他们找了位置隐藏身形。
果不其然，几个身影你来我往，武器铿锵碰撞，激烈异常。
崔善良猛然惊醒，差点呼叫出声，被一旁的胥何制住了。她的心脏跳动极快，脸露惧色，看着胥何愣是把眼睛闭上，抱头往胥何怀里钻。胥何稍稍昂起头，有些无奈的拍拍她的背部。
那几个打斗的人中有三位黑衣蒙面，还有两位是先前的姚槐兄弟。只是胥何对当世武学了解不够，看不出黑衣人是哪门哪派，再看他们都使着一把青剑，有意隐藏武学来路，根本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
姚槐俩兄弟，一人持鞭一人赤拳相搏，武学章法尽显人前，胥何仅仅看了几招便确定他们是程家的人。虽然姚槐鞭法没有程老五熟练，但那一手如蛇一般滑溜的收鞭手法如出一辙，可见是练过许多次了。
相比于刀疤汉的勇猛来说，姚槐明显更难对付。三个黑衣人都很忌惮姚槐手中的长鞭，像是约定好了一般主攻姚槐，只留下些许空挡与刀疤汉搏斗。
刀疤汉两臂的衣服已经在战斗中被划碎成破布，一条条的挂在身上，紧绷的肌肉青筋暴露，有鲜血自上臂胳膊处流到臂弯。他双眼圆睁，双拳迅速朝着一个黑衣人砸去。这一拳有着千斤力气，生生将黑衣人砸到在地，摔出滚滚烟尘。不等黑衣人反应起身，他又一脚横飞，命中刚从眩晕状态中清醒的对手。这对手可是小觑了眼前的猛汉，手中青剑竖撑在地，竟想以手掌阻止刀疤汉的攻击，不出意料，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随之而来数声惨叫。
胥何他们旁观看得清楚，惨叫声来源不仅是黑衣人，还有刀疤汉他自己。他对黑衣人猛锤猛打，岂料对手也非无能招架之辈，在刚才几个瞬间，他的青剑已经反身刺进刀疤汉胸口。黑衣人毫不恋战，立马抽出青剑，投身姚槐的厮打中。
姚槐看见刀疤汉重创，一时失神，手中长鞭虽已将一人手腕抽断，不防另一把青剑从背后袭来，恰巧避开姚槐视线，快准狠地挑断姚槐拿鞭的那只手的手筋。姚槐痛呼一声，长鞭落地，尚不及捡起，第三把青剑已至眼前。
“要杀就杀。”姚槐脸色显得沧桑许多，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
“大哥，是兄弟对不起你。”刀疤汉勉强站起身，猛如疯狗朝黑衣人奔来。此举明显是以卵击石，他却做的义无反顾。噗！尖锐物体刺穿身体的闷声，极其快速的结束了刀疤汉的性命。
“畜生！”姚槐骂道，一滴清泪自他眼角流落。
“程得生在哪？”一名黑衣人闷声问道。
李炎看不下去，欲起身援助，给肖冰箍紧了身子，“你出去也打不过。”
“可是，”李炎气恼着，话不着调，“杀人如麻，不是好人。”
“你待好，我去看看。”肖冰说了此话，李炎方安稳下来。
肖冰看了几人的打斗，对那三个黑衣人实力摸得差不多，但心里却仍旧有所忌惮，他担心李炎窜出去直接给杀了，就算没被杀，也是添乱，他哪里顾得着，不如自己去试试。
他轻手轻脚的挪动身子，移到离孩子们稍远的地方时才握住自己腰中软剑的剑柄。这个位置在两棵大树后面，若是没注意，发现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恰好是黑衣人的盲区，偷袭的最佳选择地。
他背后因为紧张出了丝丝冷汗，肖冰心里暗骂道，“该死，偏偏摊上我，以后老大的话不能随便答应。”骂归骂，他还是一个健步冲了出去，软剑噌的一下从腰间弹出，由上而下将制住姚槐的三人弹开。
黑衣人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击退三尺。三人眼中瞬间闪过凌厉眼神，两把青剑挥动迅猛意欲几招间缠住肖冰，最后一把青剑直指姚槐，分明要杀人灭口。他们得到的消息，只有程得生会经过六盘山，并没有说会凭空冒出来一人，真是意外的麻烦。看肖冰方才出招，并非一等一的高手，还能一搏，所以缠斗为上策。
肖冰软剑在手，以守为攻，耍的两名黑衣人没有突破点。他们虽然攻击狠辣，却占不到便宜，还隐隐有被拖住的迹象。
“嘿，老爷子，还能动吧。”肖冰气息不见紊乱，出声问道。
姚槐嘴唇动了动，精神还没从死亡边缘脱离。那把杀向他的青剑已然近在眼前，眼看就要直取眉心，不料一条像蛇似的东西缠上黑衣人手臂，使得他的行动停滞几秒。黑衣人当机立断，袖中剑倒握在左手，左脚踏前一步，抹了姚槐脖子，噗呲，鲜血溅的黑衣人满脸恶红。他不顾遮挡，再一剑割断手臂上缠住的东西。那黑色的蛇软绵绵掉落在地，原来是姚槐的长鞭。
“老爷子！”肖冰惊呼一声。他刚才看见老爷子已经捡起武器出手了，怎么这样轻易被杀？他这下有些怒意了，软剑砰的打在青剑剑柄，一步跃到姚槐身旁，击中黑衣人腰腹，生生挑下一块嫩肉。黑衣人忍痛退开几步跳到同伙身边，其中一名同伙手里拿着刚刚砍下的刀疤汉头颅。三人不做留恋，带着头颅，迅速离开。
肖冰终于感到一阵怒意燃上心头，想追，走了两步又停下了。灌木丛里还有人要他保护。
“肖哥！”李炎率先冲了过来。他早就按奈不住，忍到黑衣人走了不等肖冰消息，直接奔来。
胥何紧随其后，身后拉着崔善良。
“唉。”肖冰叹息道，伸手合上姚槐死不瞑目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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