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
迷茫间，受了重击的姜小白脑中一片空白。
在浑身一阵刺痛过后，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身躯已经不受控制。
身体轻如鸿毛，缓缓向上飞去。
数息后，当姜小白感到自己终于踏入实地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但转头向左右看去，却发现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头换了幅自己从未看到过的画面：
峰峦叠嶂的群山山清水秀，每座山峰上耸立着大大小小的楼台阁宇，三千瀑布飞流直下化为烟雨朦胧。
在太阳的直射下，一弯彩虹从东到西，横跨目所能及的天际......
“我死了吗？这是在哪里？仙境？”
姜小白踏在最高的山峰上，恐惧的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突然，他看到了天边一朵祥云踏至，待那朵转瞬即至的祥云到达近前时，姜小白发现那云端似乎站着无数剃了头发，双手合十的人。
他们正面无表情的踩在云彩上向自己“飞”了过来。
姜小白的心中此刻已经不足以用恐惧来形容。他的眼中只有肃杀，和看似一片祥和中的戾气。
它们在姜小白的眼中凝为实质，向自己扑面而来。
汗毛倒竖的姜小白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迈开自己的腿。
焦急之下他连忙大喊大叫了起来，希望有人能来帮帮自己。
似乎是感应到了无助的姜小白内心中的绝望，他突然发现在自己大喊大叫了数息时间后，自己所处的山上楼阁中走出了身穿一黑一白两色衣服的男女。
他们牵着手，站在云雾缭绕的楼台，凝望着前方无数云朵上的人。姜小白站在两人身后，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不知为何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却生起了极为熟悉的感觉。
“龙炎，交出法门饶你不死。”
正当姜小白想要大声唤来二人，问问自己的处境时，突然云端上一声巨响传来，震的姜小白面色发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洞府，又是怎么知道法门是我龙炎取了？”
云端上的话音落下，背对姜小白的二人中一名男子的声音轻轻响起。
当那声音响起时，姜小白本已经压制不住的恐惧和狂躁的心神忽然间平静了下来，仿佛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输入自己的体内。
所以当云端那人再次说起话时，姜小白已经没有再如初听时那般恐惧了。
“龙炎，你虽为夜魔大陆道修翘楚，更是化神后期修士，但今日我释门三万尊者齐聚，难道你有把握可以逃出升天吗？
交出法门，不然的话让你魂飞魄散，神形俱灭！”
“好大的口气，恐怕寂灭法师亲来也不敢说出神形俱灭的话。我倒很有兴趣领教领教夜魔四大修罗王的厉害。
只可惜夜明不在，不然的话，我龙炎真想领教领教四大修罗的联手之力？”
说到这里，姜小白突然听到说话的男子在向他身旁的女子低声说了句“走”后，就如同闪电一般御剑飞驰奔向了天际云端。
再抬头时，姜小白的眼中彩芒大盛，电闪雷鸣响做了一团。
“神仙打架？”
这是姜小白看到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后，慌忙伸手捂住被光芒刺痛的眼睛时脑海中能够反应出的唯一词汇。
大战从天明打到了天黑，从天黑又打到了天明。正当眼瞅着与龙炎颤抖的三人中两人已经躺倒在地不能动弹时，
姜小白突然发现一道黑影从自己的身旁窜过，鬼鬼祟祟的摸向了楼台前正仰望天际，似乎极为焦虑的女子。
姜小白本能的大喊了一声：“小心。”
但那女子却像是丝毫没有听见自己的示警一般，任由她身后的黑影犹如鬼魅走近了她的身后。
当姜小白看到那女子被身后的黑影一掌击打在后背，瘫倒在地时，他的心似乎被死死地揪住，泪水也立刻流了下来。
而那黑影在得手后转身匆匆离开，又从姜小白的身旁擦肩而过时，那沾沾自喜的面容更让姜小白感到了无尽的仇恨涌上全身。
他死死盯着那感觉极为熟悉又无比陌生的面庞，立时就想伸手拦住那黑衣人，将他碎尸万段，生啖血肉。
但他伸出的双手却被那黑衣人穿体而过，就仿佛自己如同空气一样。
无尽的悲伤涌上姜小白的心头，他痛哭流涕的盯着躺在楼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想要迈开双腿跑到近前，但在无数次尝试下，他终究没有挪动分毫。
只是过了许久，当天空中的打斗声停息了后，他再抬头时就见被唤做龙炎的男子从天而降，来到了楼台，抱起来女子的尸体，大声哀嚎了起来。
“我让你走的，为何不走？
你只是寿元仅有十年的元婴修士，为何要留在这里等死？
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打不过寂灭，所以要陪着我一起死。
但我可以求寂灭，可以求他暂借法门找到仙界的大门。
那样的话我就能去仙界找来救你的仙丹，助你化神。
但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
这数百年我们都等得，为何今日你就等不得了？
难道在你的眼中，我龙炎的尊严比你生命重要？
难道你觉得是你拖累了我，不愿再看我受苦受累？
雨婷，你错了。错了。”
看着那叫龙炎的男子哀嚎间突然白了头发，姜小白的内心中也悲戚至极。
他不知道这两个陌生人的生死为何会让自己伤心至此，就连泪水也像潮水一样涌出他的双眸，直到眼前朦胧到再也看不清所有。直到一声长啸传遍天地之间。
“你们要来讨这法门，可我就偏不给你们。
我要让夜魔大陆从此再无升往仙界的希望。
我要让这片土地从此再无修者。
让你们的梦全部破碎。”
“轰隆！”
在这声长啸声中，从悲怆中重新恢复到恐惧中的姜小白看到山川崩坏，那犹如仙境的群山楼阁瞬间坍塌。
随后，一名身形枯槁的老人踩着祥云而来，引得那白发男子飞向九霄云外。
奇怪的是，姜小白也随着众人一同飞向了九霄，他看到数万剃了头发的人围坐了一圈，在老人与那白发男子打斗时，将他困在了中央。
在一阵令人闻之昏昏欲睡的诵读声中，白发男子被凭空出现的铁链穿骨而过，无数闪电奔雷循环往复，不断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接着，姜小白又突然看到，当乌云将白发男子彻底包裹之后，那个当初偷袭女子的黑衣人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换了黑衣，徐徐来到退出乌云后的老人身旁，面露慈悲之色与老人坐在了一起。
姜小白突然疯狂的大叫了起来，他要告诉所有人，这面带慈悲之色的少年刚刚杀了人，可是与他疯狂大叫相呼应的，却是数万围坐的人一个个纷纷死去。
目瞪口呆间，姜小白失了声，他张开了口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不可思议，直到白发男子冲破了乌云，用半截身子与那叫夜明的少年同归于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眼前所有人和物在一场毁灭一切的爆炸中结束时，姜小白看着身旁一道道金光飞向了天际，更看着其中一道金光将自己包裹并在自己的胸前留下了像是那老人一样盘坐的印记时，茫然的开口问道。
但他的问题没有人来解答，唯一回应他的只有那无以复加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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