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为天涯沦落人
“剑冢？！？什么意思？！？”
面对两个人的对话，站在一旁的晏庄听得彻底糊涂了。他眉头微蹙，满脸都是疑惑。而与韩信对立而站的赭邺，却在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真不愧是淮阴侯大人。说说看，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赭邺挑衅般的目光凝视着静如止水般的韩信，语气中似乎还带有了些许试探般的味道。韩信默然，悠悠的残风中，那一张惨白如纸般的脸显得越发全无血色。他目光深邃并且显得格外凝重，沉吟少时之后则露出一抹自嘲般的微笑。
“哦对了，我忘记了。现在是你在问我，而不是我在问你啊。”
赭邺明白了韩信的意思，同时也不禁轻轻的点了点头并且收起了原本有些挑衅与试探般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你对我确实挺好奇的。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这本来就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悠悠漫步于蜿蜒般的长廊，脸色也在宁静中布满悠然般的味道。娴静的目光略有沉吟，不觉冲逝着一抹令人难以形容般的黯然：“我和你一样厌恶战争，因为战争夺取了我最重要之人的性命。我一直以他视为我的骄傲和今后毕生奋斗的目标，但是你……”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韩信打断了赭邺的话，同时也充满平静的做出了询问。
赭邺转回头，目光炯炯的凝视着韩信始终静如止水般的惨白面孔。他沉寂良久，期间嘴角的肌肉一直充满激烈的颤抖着。似乎内心之中的情绪激荡，他一直都在最大限度的强行压制着一样。
晏庄站在两人之外，尽管看到如今年轻的赭邺平静的脸上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但从他刻意压制的情绪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个他口中的人对于他来讲是多么的重要。
“一个无名小子，不说也罢。而且就算我说出来，量你堂堂的淮阴侯大人，也未必能够知道和记得的。”
赭邺给出了这样的回复，语气也充满平缓的味道。
尽管他面露笑颜并且尽可能表现出一副对于此事几近淡漠般的模样，但晏庄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双原本下垂放松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握紧并且有些激烈般的颤抖起来。
韩信眉头微蹙，凝视着赭邺的目光再度流露出质疑般的深邃。而如今的赭邺似乎也有些受不了韩信的眼神，不觉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楚汉战争长达四年，之前的春秋战国时期更是持续了数百年之久。在此期间纷争战乱不断，死于战争的人何止百万。相比于那些无辜的生灵，我的家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赭邺说到这里，忍不住有些自嘲般的一声叹息与浅笑。
他看似是在对韩信说话，实则更多是想平复一下自己已经有些情绪激动与慌乱般的内心而已。
“你的问题我回答了，我的诉求你是否愿意选择答应，完全取决于你。”
赭邺不想继续纠缠，只因内心情绪的波动已经让他越发不能自已。
这个年轻的少年人，到底经历了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晏庄凝视着赭邺刻意规避且充满复杂的双瞳，感觉他的身世似乎比自己还要显得复杂。如今能够让晏庄可以确定的是，赭邺口中的那个在他生命里极尽重要的人，绝不可能是他所对韩信提到的就只是乱世之中的一个无名小卒这么简单。
他不想透露那个人的名字，一定有属于他自己的原因。至于那原因究竟是什么，晏庄却完全不能猜透。
夜风徐徐，不禁吹动赭邺散乱的黑色长发。一股莫名的哀伤，尽管被他最大限度的遮掩与压制，却还是忍不住在坚如铁石般的意志之下彰显、流露出来。
“他的诉求在于剑冢，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是出于自己心头的那股未解般的好奇与疑惑，还是对于赭邺不为人知过去以及惨痛经历的同情，还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般的缘故。总之如今的晏庄，终究选择了在韩信与赭邺有些尴尬的谈话氛围下做出了话题的转移与圆场。
韩信一声叹息，沉沦着质疑的目光也随即逐渐释然开来。他将自己的审视般的视线从赭邺的身上移去，同时也尽量舒展开自己因为好奇与疑惑而越发紧蹙起来的眉头。
“对于剑冢的传闻，你在府中三年，应该多少也有听说过一些的吧。”
“哦，略有耳闻罢了。”
“嗯。”韩信点头，语气平缓：“我曾经作为大汉元帅，征战多年。每逢破敌，必收神兵利器于麾下。那些神兵的主人，虽然在战场是我的敌人，但他们却也都是我值得尊敬的对手。我将他们的兵器收集起来，并不是为了炫耀。只为以此表达，我对他们这些对手深深的敬意。久而久之，收集来的兵器多了，也就促成了剑冢的建立。我偶尔会去那里看看，因为只有我才最懂他们。”
韩信真心感慨，晏庄则充满敬意的点了点头。
“神兵自有通灵之意，但是再怎么神奇，它们也始终都是兵器而已。曾经使用他们的主人已经离去，而为这些兵器找寻能够再度驾驭他们的武者和宿主，便也成为了我平生最大的愿望。”
韩信一语补充，这才让晏庄了然了赭邺请求的真意。
他想要获得韩信的认可，从而在剑冢中谋得并继承属于自己神兵的权利。
“其实以你的能力而言，就算不在此次出手，也早已有了继承神兵的资格。你没必要选择违心救我，因为根本不值得的。”
韩信微微侧头，目光淡然的再度瞟了赭邺一眼。赭邺没有说话，而是在此时选择了娴静般的沉默。无功受禄，或许这根本不是赭邺的性格。虽然只是初次相见，但晏庄却很清楚这一点。他太过于要强，尤其不肯屈膝于韩信这样或许在曾经谋害了他生命里重要之人的大仇人的麾下。而此番救援韩信其实也并不是他的本愿，但他需要一件属于自己的兵器。或许也正因为此，得到韩信的许可并且进入剑冢获得继承神兵的资格，就显得更加尤为重要了。
“既然如此，那你刚刚的问题又算是什么？同情我？还是对于我的迁就？”
赭邺有些自嘲般的对韩信做出了这样有些气恼般的质问，而韩信则在浅然一笑的同时选择了宁静般的沉默。
晏庄很清楚，韩信刚刚提出的问题虽然或许的确是出于他心中对于赭邺仇视自己原因的疑惑。但以他的睿智而言，对于其中的原因或许不难洞悉。明知如此却仍旧加以询问，更多的原因或许是为了照顾到赭邺要强般的性格罢了。
对于韩信的用心，赭邺无疑也是心知肚明。
虽然他对韩信这样有的放矢般的行径感到不满，但取得神兵的意志却让他只能在此时选择暂时的隐忍。
“随我来吧，我让你们看看我的收藏。”
韩信一声轻语，便既阔步于前。两个曾经互为敌手、难分高下的少年，此时忍不住下意识的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也在后面跟上了韩信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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