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高山之处谈大势
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了傍晚，天空依然是亮的，已经是五月份了，天空黑的晚，忙碌了一天的宗门事务的弟子长老等也逐渐空闲下来，无论再忙，青冥仙宗设置的早课和晚课是绝对不能耽误的。
杨居然一下午什么也没干，除了躺在竹椅上喝着茶捧着书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但还是留了一部分灵识仔细观察陈溪风浩然剑指的进展，看着陈溪风凝聚的剑影有一次消散，笑了笑，小师弟的悟性确实没得说，只一下午就熟练浩然气与自身施展出‘白虹剑指’的灵气相互磨合，碰撞所产生的冲击力越来越小。
停止了体内灵气的运转，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陈溪风懊恼的揉着脑袋：“大师兄，将浩然气和自身灵气相互融合也太难了吧。虽然浩然气也属于天地灵气，但是我体内蕴含的灵气施展出仙家术法就会在精纯的灵气之中产生别样的激烈变化，使得它不在那么‘精纯’？”
杨居然放下捧着的书，轻轻点头道：“炼气士所吸纳炼化的天地灵气确实精纯无比，但是要施展仙家术法毕竟会让灵气产生变化，比如体内蕴含的灵气原本如同温柔的清风，但是施展术法的过程中，它就会变的越加狂暴，最后成为龙卷。攻伐的术法本就是为了产生强大的破坏力，变的难以控制也是情理之中的，小师弟已经做的不错了。”
陈溪风听到大师兄的安慰，心中的烦躁稍微少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郁闷：“照我这样的速度，要想找到两种本质不同力量的平衡点要猴年马月啊？”
杨居然依旧不紧不慢的回道：“若是小师弟每天无时无刻的练习，按照目前进展计算，大概需要两个月才能找到那个平衡点，要想完全熟练起码要四个多月。”
陈溪风听到后脑袋立刻耷拉下来，整个人有气无力，杨居然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有大师兄在，只需一个月就可以让你熟练掌握。”
“嗯？真的？那要怎么做？”陈溪风双眼瞬间亮了一下，语气兴奋道。
“简单，每天都被我用浩然剑指刺上几回，相信你身体的疼痛很快会帮你找到两种力量之间的平衡点。”
“啥？就是要挨打？”
杨居然眼神深处使劲掩藏笑意，面色不变，“这是让你的身体窍穴记住浩然剑指所携带的剑意，在你自己尝试将浩然气覆盖到‘白虹剑指’显现的剑影之上时，窍穴会自主调整灵气的多寡，从而帮你快速适应，我们读书人称之为‘窍穴记忆’。”
陈溪风认真思考了一下，眼下自己除了有法宝傍身，学会的仙家术法虽然也不少，但是很少有攻击力太强的，有的仙家术法攻击力确实比‘白虹剑指’强上不止一筹，但是所消耗的灵气相对来说更多，而且会有强烈的后遗症，只有‘白虹剑指’是最实用的，所以能够加强‘白虹剑指’的威力，让自己不但在宗门演武时可以以此对敌，更能在日后危机之时发挥巨大作用。
陈溪风问了一个问题，问完之后就觉得自己脑袋是不是傻了：“会很痛吗？”
即便杨居然想到了无数种陈溪风会生出的担忧，但万万也没想到会问这个问题，苦笑一声：“能让窍穴记住的剑意，一定是痛到极致，不然怎会称作‘窍穴记忆’？”
陈溪风哀叹一声：“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杨居然站起身来，抚平了衣裳褶皱，轻声道：“小师弟修炼了一天了，晚上早些休息，因为之后的日子，直到你掌握了浩然剑指，否则你都不会睡一次好觉的。”
陈溪风面色古怪，但还是没有发问，起身对着杨居然一作揖就下山返回自己的院落。
浩然气，属于天地灵气，但严格来说又与天地灵气本质有着些许差别。天地灵气自天下诞生之初便存在与天地之间，而浩然气，则是儒教独有，通过圣贤道理、自身学问在体内自然而然所孕育出的一种新的灵气。儒教修士对敌只凭体内浩然气的多寡、精纯，当然也不是绝对，但大部分不外如是，拥有浩然气者必定心胸有正气、有阳刚之气。
但不是儒教修士的仙山修士，自身一样具备浩然气，是因为修士在某一瞬间体悟到了天地正气，天道坦荡，胸腔涌现一股豪气，可直冲云霄，领悟了浩然气，自身行事也要如浩然气一般，若是心生污秽、大肆杀戮只会磨损大道根本。
但是浩然气的品阶提升以及自身温养又是一门大学问，只有儒教贤人职位才有资格知晓全面，而并非儒教修士的浩然气温养和提升品阶则是另寻他法。
浩然气的品阶最低呈现出白色，中等便是青色，最高处是金色，而每个品阶的浩然气又细分为下品、中品、上品三品，除了呈现的颜色深浅，更重要的便是释放出的浩然气携带的气势强弱。这些是儒教公示天下的浩然气品阶，但是也有修士的浩然气并不属于其中颜色的任何一种，儒教并没有给出具体说法，让人有些怀疑。
青冥仙宗有很多教习、供奉、长老以及祖师堂老祖都是儒教修士，关于浩然气温养以及提升品阶自然会有一套可行的方法。
所隶属于道教、儒教、佛教三教和其余百家的仙家山门，自然都是自教修士坐镇山门。但是更多的便如青冥仙宗这般仙家山门，不属于三教百家任何一派系，但是山门职位却有很多修行三教百家的修士，任何事情都以自己山门为先，但是有些事情一样受限于三教百家，比如青冥仙宗祖师堂老祖周青阳，他便是道教符箓派天师，有些时候他还要听任与道教祖庭白玉京的调令，好在是道教的无垢天下。但是周昌的师尊岳楼老祖则是儒教修士，除了宗门为先，必要时刻更要被无垢天下儒教学宫的圣人所调配，而且一样要遵循无垢天下的规矩。
但是三教百家都不去要求你去泄露关于自己山门的秘密，这是大忌。当然要想不接受本教的调令唯有脱离教派，虽然你所修术法根本属于三教百家，不过之后只受自家山门命令就好。
脱离三教百家自身完完全全自由，但是同时又会失去三教百家一部分程度上的照拂，二者有利有弊。
关于自己浩然气的品阶以及温养，大师兄说过暂时不需要多想，所以陈溪风也没有专门对自体内的浩然气进行温养，更别说水磨工夫的提升品阶，吸收灵气同样能够给予浩然气一定程度上的温养，随遇而安罢了。
陈溪风走到自己的院落中央，看了看院落四周，笑了笑，还真是简单，没有种植花草，只有一颗柳树，记得第一次自己住到这座院落时，它就在长的很高了，不是什么仙家品种，就是世俗之中普普通通的柳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物品，就连在院落中最常见的石桌石椅也没有。三间房屋，一间是自己睡觉，一间是客房，剩下的一间房屋存放杂物，不过也干干净净毫不凌乱，因为当初上山也没有什么值得带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杂物房也只有一些用不上的桌椅等物。
主屋好歹像是一些殷实家庭该有的样子，圆桌、板凳皆是木料极好，茶壶茶碗也不算俗物，只不过是相对于世俗门庭当中，若是真正的仙家物件，那其中差异可不是一星半点。不过细致处好歹还是能瞧出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修行之人，房梁中央悬挂的一颗硕大火璃珠，不仅可以更好地聚集天地灵气，经过火璃珠的温养，灵气以便修士快速吸收，更是陈溪风院落禁止开启的阵枢，当然还有更多隐蔽妙用，只不过陈溪风实在很少用到或者有的根本自己都不清楚。
脱掉靴子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脑海中细细回想白天修炼的诸多细节处，有些当时没注意到的地方，经过脑海回想反而想通了其中的问题关键所在，之后推演心中思考的诸多印证，一些确实可行，一些则是半点成功几率都无。
就这样慢慢筛选，慢慢推演，对于浩然气和‘白虹剑指’两种关键力量的平衡点体悟越来越深。
修行之法一直如是，需要修者自身静心，细细回想，细细修改，方能所犯之错不再犯，未犯之错提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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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神秀高山之巅，两位老者摆盘对弈，黑棋与白棋相互交融，棋局看似毫无波动，和平稳进，实则双方细微之处则是暗流涌动，步步杀机，仔细观摩，双方处于收官，黑棋实则胜局要定，但是白棋依然有翻身机会，只要有一步棋对位巧妙，就会呈现一种‘屠大龙’，彻底扭转颓势进而奠定胜局。
双方老者皆不着急。
黑色道袍老者捻起黑色棋子，在双指之间缓缓摩挲，指尖有种清凉之感，黑棋棋面光滑无比，晶莹剔透，棋子纹路看似复杂，实则杂而有序，修行到了山巅境的仙人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些杂而有序的棋纹最后汇聚成了一种古老符文，且已经蕴含某种‘真意’，其价值之高，其真意之难皆是世间万遇难求，黑袍老者笑道：“龙神前辈，看似我黑棋局势更好，但我思来想去都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走，无论我落到何处，前辈下一步总能屠大龙而一举胜之，认输认输喽。”
蓝袍老者轻轻笑道：“你小子才下过多少年的棋，我都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该是我赢。”
黑色道袍老者听到此话半分没有觉得对方倚老卖老，反而更是觉得面前之人就该如此说话，“龙神前辈，自我接管无垢天下已经不知多少年了，一开始总觉得自己能够做得更好，我也确实做到了，吸取了远古两大势力的教训，就连至圣先师都要求道与我，那佛陀更是由我开启灵智这才有了如今佛教的恢宏场面。明明已经如此了，却在近几年前来，心中越发不安，尤其近百年，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所幸百年之战的边关之城传来大捷，使得那种感觉消散了几分，不过还是感觉将会有大事发生，而那件大事，将会席卷所有天下所有生灵，无人可逃。”
蓝袍老者自然便是龙须河水神赤龙前辈，他听闻面前之人所言，眼神一片骇然，因为面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无垢天下的真正掌管者—道祖，他的话赤龙不需要半点怀疑，若论三座天下谁人感知力最高，只有开创道家、授业至圣、开智佛祖的道祖是为第一人，“难道又是一场乱世来临？”
道祖喟叹一声，“终归还是要来的，我想那一天如果到来，我恐怖无暇他顾，到时候无垢天下就要摆脱赤龙前辈以及龙族庇护了。”
赤龙前辈摆了摆手：“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既然是为了整座无垢天下的万灵，我龙族责无旁贷，那一天倘若真的到来，道小子只管做你想做的，后背交给我便好。”
道祖闻言轻轻点头，随后起身一揖，“小子替无垢天下谢谢龙神前辈。”
赤龙前辈并未阻拦，受了这一礼，那一天的乱世真的出现，那就是他赤龙身死之日。
赤龙前辈哈哈一笑：“虽死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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