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固定
伊泽醒得很早,但他就是想继续躺在那里。
其实晚上有偷偷起来哭过一阵,为了不暴露,他还很花了些心思。不过留点眼泪却能让睡眠质量提高不少,很合算了。
原来每次失眠时自己大脑里闪过的不是什么臆想,是记忆,碎成片段,画质一塌糊涂的记忆。
这次他成功地把所有斯伯特留给他的画面都拼到一起,凑成一个勉强还算完整的故事。校长和副校长,战友到同事,唔,这故事也太俗套了。虽然比自己的故事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他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沃维尔。拉克丝可是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给她听过了,那个青春期男人最珍视的,一文不值的东西。他也得留点她不知道的事情在手里,就当是筹码,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靠这个找回点场子。
他不怪拉克丝。尽管不再喜欢她,他也得好好记住自己故事的女主角。唯一犯的失误是太着急了,他很后悔,明明没有勇气寄出去,却早早地把女主角的名字写到收信人的位置上。
听到沃维尔醒来的声音,伊泽开始在心里倒数,他想着要留点时间等她把拉克丝脸上哭过的痕迹擦干净。
从二十数到一,他从沙发上翻身起来。
唔,可能是从二十到十这部分默念得太快了,她还趴在桌子上呢。
他站在校长室里环顾一圈,找到时钟的位置,抱着手臂走几步,再望望窗外。
“我想去拉克丝家里看看。”等到沃维尔终于离开桌面坐起来,伊泽这才开口征求她的意见。
这也太怪了,他差点笑出来,明明这个第二人称就在自己面前,却还要用第三人称来指代她。
————————————————————————————————————————————————————————————————
“别哭了,很难看的。”
都到最后了,他想说的居然是这个,真是的,她期待的可不是这句啊。
她把斯伯特的脸抱在怀里,尝试按住他的伤口。她想告诉他,都怪自己,放学后她就应该让他赶紧下班,离开杜朗德尔,越远越好。
她想说你为什么这么傻,这里本来不应该再多死一个人的,来的路上你就不会走慢一点,哪怕晚到两分钟,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了。
身体渐渐地失去力气,沃维尔倒在地上。她开始往回想。她应该猜到的,当拉克丝没有按时回家,门外面站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俩应该就在房子里做好两种准备了。要么他们不得不死掉,终止十年来的进程;要么他们杀掉这个知道真相的人。但是她想不通,盗用天神碎片也好,违反禁忌固定灵魂也好,这些都还有商量的余地,不至于这么极端的。如果能先试着和拉克丝的母亲谈一谈就好了,她都可以为丈夫挡下致命伤,说不定...
屋子里好吵啊,她慢慢闭上眼睛。恍惚间,她能听到很多声音,可是都听不太清。
有晶石掉到地上的声音。
有术式正在启动的声音。
有谁在说对不起。
还有斯伯特,这家伙居然在数数。十六,十七,十八...
傻瓜,这个时候了,要数的话也应该倒着数才对嘛。
————————————————————————————————————————————————————————————————
“对不起。”伊泽坦白告诉她,其实他根本看不懂,也没打算来看桌子上这个玄乎的魔法术式。旁边放着有拉克丝父母留下来的资料和数据,他也根本不感兴趣。
他上次来这里就只到了门外,然后就不知所措地回去了。这回来他只想看看,拉克丝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笑起来像阳光一般温暖的女孩,在六岁时生了治不好的病,灵魂被绝望的父母用魔法固定在天神碎片上。天神武器的碎片无法被外力破坏,能聚集用不完的魔力,还可以自行复原,就是容纳不了一个只有六岁的灵魂。十年来,每天她都要按时回家,一点一点从身体的每个部分里剔除掉大量的魔力,然后继续忍着疼痛,重新做一次固定的术式,防止灵魂与身体脱离。
眼眶很热,又要兜不住了。他开始翻桌上的资料,转移注意力。
...魔法术式。
...灵魂固定。
...天神碎片。
果然思考这件事很管用。他不用抹眼睛就可以放心地抬头告诉沃维尔自己的发现。
也许他们继续在杜朗德尔遗迹等着就可以了。
————————————————————————————————————————————————————————————————
果然,等到人的大脑里只剩下唯一一个目标,这时候去达成它的效率就会比平常高得多。
伊泽回头看了下自己走过的这段路,没有灯光,没有人影,没有声响,甚至连个小动物也没有,简直就像自己十六年的人生一样。
不对,一岁呀两岁的时候,自己还是可能有过父母的,说不定还有兄弟姐妹或者亲戚朋友。算了,那个年纪的事情谁还记得住啦,他想,就当自己从来都没有过好了。
这世上有很多根本没能活到十六岁的人,也有不少幸运的家伙活到了十六岁,人生故事刚刚写好开头,又匆匆收尾。
谁知道自己的故事会不会也写到某一年提前结束呢,伊泽看着脚下空荡荡的小路。他至少得把它布置得再精彩一些,不能光秃秃的,只有男主角在里面瞎逛悠。哪怕是俗套点,烂大街的剧本也行。
他把外衣紧了紧,揣在怀里的信早就已经捂热了。他决定了,他要在这个没有人的晚上把故事新一个章节的女主角介绍给收件人认识,哪怕人家根本都还没有同意来出演。
这可是我的故事啊,拉克丝,你哪有办法拒绝呢。
伊泽望着前方亮闪闪的位置,烟火的声音在原本寂静的路上响起来。
——————————————————————————————————————
皮肤宇宙原设定:
战斗学院 伊泽瑞尔
作为一个起先被认为毫无任何超人类能力的年轻孤儿,伊泽瑞尔曾经在他中学毕业时听任自己去过平凡的一生。但与一次致命威胁的遭遇,使他沉睡的潜能得以觉醒,并且现在,它已成为了著名的杜朗德尔神之武器学院的一年级学生,并在那里加入了杂乱无章的战斗俱乐部。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