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燕山弟子
这句话杨睿广倒是无法反驳。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宁可错杀，绝不姑息。不少大臣均死于此，天下尽人皆知。
杨睿广道，“这次绝不是错杀。”
他说不是错杀，就是朝廷对灭掉燕山派，毫无悔意。这陈子都无法接受。
陈子都听见他这么说，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吐出，“杨睿广，假如我不死，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阿弥陀佛，江湖宿怨，我少林本该极力化解，只是这近千年的基业……如不能保全，是我等大罪”无嗔面露难色。
众人都知道，朱棣残暴，动不动就是灭门夷族，就是武当这么厉害的门派，也能转瞬间，被整得七零八落，几乎灭门。少林虽强，也难以为继。这也是无心大师自废武功，身陷皇城的原因。
“三位大师有礼了”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
众人说话间，又见十几个道士走了进来。陈子都惊喜发现，为首的是秦过川。
“峨眉秦过川特来拜会。”
峨眉李道年上来知会几句。
无念双手合十，“峨眉秦大侠，久负侠名，天下敬重，今日能造访我少林，真是少林的荣幸。”
“大师言重了”
陈子都没想到秦过川这么受人尊敬。
“真是有意思啊，一个和尚庙，竟然来了这么多的道士。我想也不多武当那几个吧？”杨睿广双手负在背后。
无嗔道，“杨大人口口声声说，武当一众，藏于少林，可有证据？大人要搜寺也好，搜山也罢，只怕这偌大个嵩山，就是藏几个人，就凭阁下几位，也不好找出来吧？”
杨睿广肃穆淡然，“这次我亲自来，一定要找到武当余孽，还有，这个叫陈子都的，我要带走。谁有什么要说的？”
秦过川抱拳拱手，“朝廷之事，我等无意插手，只是少林乃千年古刹，若受这等侮辱，恐怕要辱没了杨大人主上的威名。尊驾，请三思！”
“他主上犯上作乱，诛杀忠良，还有什么威名可言？”陈子都心中具是愤恨。
“你小子真是胆大妄为，就凭这一句，我就可以让这在场的所有人，人头落地。”
“来啊，看我是不是怕死？”陈子都急仇在心，虽重伤而无惧。
“阿弥陀佛”无念面无表情，“杨施主戾气太重，不如留在少林演习佛法，或能脱离苦海，不然……呵呵”
伍省道，“杨大人好大的口气，少林门前自古不乏叫嚣的人，百世鬼魅无踪迹，千年古刹木长青。我就不信，就凭你这个小人，能撼动少林？”
伍省痴迷武术，自然对武林泰斗少林寺，崇敬不已。今有人侮辱他心中圣地，当然是不允。
“关你崆峒什么事？你们掌派人张初信，对朝廷什么态度，你不清楚吗？”杨睿广恼怒不已，没想到崆峒也在反对自己。
“是非对错，天下自有公义，无论门派，无论地位。多行不义者，必有天谴之。”伍省道。
“说来说去都是几句空话，我现在就要搜寺，谁有意见，只管站出来。老夫不妨于你过几招。”
伍省一步踏出，“伍某不才，愿领教。”
“你刚才已经倒在我的掌下，还要自取其辱吗？”
“偷袭之功，何敢自夸？”
杨睿广瞪着伍省，“这崆峒，到底是要与朝廷，为敌？还是为友？”
众崆峒弟子看着伍省，神情中多是规劝。
伍省不理，“我辈学武之人，无所谓门派，无所谓敌友，伸张正义，便是同门，志同道合，便是友”。
陈子都笑道，“伍老头，你倒是让我有几分欣赏了。”
杨睿广抖了抖蓝袍，“废话太多，说吧，你要输了如何？”
“任凭处置。”
“好”
杨睿广身后闪出一人，木讷呆滞，面部僵硬，年纪约莫三十来岁，正是少壮拳盛之时。
“不是对你？”
“胜过这个韩十三再说。”
伍省知道，杨睿广已经在心里轻视自己。先前他一掌将自己打的吐血，确实是自己没有防备，但即便如此，能对自己做到一击必中的人，绝对不能小觑。
伍省从不轻视任何人，当即拔剑，唰唰刺出，一套十六路夺命剑使出来。韩十三一直躲闪，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这套夺命剑，以凌厉快捷为主，一出手，就要逼得对面喘不过来气，莫说是进攻，躲得慢点，就要命丧当场。
伍省剑走乾位，刃悬于手，矫若惊龙，如狂风骤雨，酣畅淋漓。
众人啧啧称奇，都在赞叹伍省剑法高超。杨睿广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不由得微露惊异。
伍省第一时间使出这路剑法，就是要先声夺人，在短时间内取胜，不至于消耗太多内力。以便在后面有力与杨睿广对决。
陈子都看得眼花缭乱，这种剑法，“我是绝计难以抵挡住的”。
那韩十三，后退数十步，眼看就要抵住墙体，忽然双足反蹬墙面，身体直直地冲向伍省。
伍省剑在身前，没料到对方竟然以死相博。韩十三身体就在自己剑侧，只消将剑轻轻一推，便可将此人斩为两段。
伍省想此人与自己，不过是过过招，何必伤他性命。手腕一抖，敛下剑身。
韩十三借势，掌际在伍省肩井一拂。伍省往前一个 踉跄，忙运力定住脚步。
“燕尾手，燕山功夫？”无是惊呼，他精于武术，对各门各派武功都有一定研究，尤其是对神秘的燕山派。燕山武功取法于先秦燕赵之士，又时有创新，于江湖各派都不是一个路数。
这燕尾手也算是一种经典的武功，它介于拳掌之间的功夫，抛却拳的笨重，掌的分散，独成一种认穴打要害的功夫。
众人惊叹，“怎么燕山还有弟子？”“这招燕尾手，一般其他门派不常用，就是与一些门派专修的擒拿，也全然不同。”“因此江湖上用出来的大都是燕山弟子，还有少数世外高人，也可能会使出。”
陈子都自然是见过这个招式，师父师叔无一不精于此种，飘逸灵动，另类新颖。
“韩十三，你也是燕山的人？”
韩十三盯着伍省，不看陈子都一眼。
“你是哪位师叔坐下？”燕山弟子数千人，除了自己师门下几百人，其他燕山高手，陈子都也都认识一些，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姓韩是谁。
韩十三不答话，提起一柄剑，对阵伍省。武功路数，都是陈子都熟悉的。
什么“玉燕投怀”、“来鸿去燕”，韩十三使得得心应手。
陈子都坐不住了，他走上前来。之前无是一路背着他，用内力助他疗伤，现在仅仅是稍稍控制住了运行经络的些许气息。
“伍道长，你留着力气打杨睿广吧，这个逆贼，我来替你解决。”
伍省道，“你不必如此，无论怎样，我都是要抓你上崆峒山的。”
“我不为你，我燕山弟子众多，武功卓越，那么容易灭门，一定是有这种叛徒，或者说是早就安插在山上的卧底。今日我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你的伤？”伍省与韩十三对阵后，已经知道对方绝对不弱，他也想留下内力与杨睿广过几招。不论是从心里，还是从武学角度，他都想与这个武林的高手，朝廷的走狗，一论胜负。
他之前见到陈子都受伤很重，倒不是怜惜他的性命，是怕陈子都真要被这韩十三打死。世人肯定会说是替他死的，他可不想背负这种所谓的恩情误解。
“放心，我已无大碍。”他虽然这样说，心中还是没谱，就当是给自己壮壮胆子吧。
可是在场的人听见他这么说，都是心里一惊。大家都知道他两掌击毙韦天骄，现在要真是复原了。崆峒这些人无力带走他，锦衣卫崆峒也奈何不了他。
杨睿广道，“你真要清理门户吗？”
陈子都恨恨地说，“当然”。
“好，不过，你还是用崆峒的玄空掌吧，毕竟威力大些。”
杨睿广和在场的人都知道陈子都，之前是用崆峒的玄空掌，击毙了韦天骄。杨睿广料想他本门功夫不纯。这清理门户，假如不用本门功夫，将来必为他人诟病。
众人知道杨睿广的算盘，陈子都也知道。
“韩十三，当今燕山可能就剩下你我俩人了。不论了你经历过什么，现在替灭掉我燕山的仇人做事，就是叛教。还不赶紧自刎谢罪？”
韩十三依旧不发一言，双拳拱手后摊开，示意陈子都出手。
陈子都提起一口内力，隐隐觉得功力不过二成，他又没有伍省那样凌厉的招式，如何胜得了这韩十三。
韩十三提剑弓步，做出燕山弟子比武时的架势。陈子都见状，不由得黯然，心中念及同门之情，一想，燕山得遭此难，身为弟子，又能怎样，也许他也有不得已。
陈子都不想再多想，执剑而起，使出燕山剑法。
众人看陈子都剑法缓慢，招式平淡，有的摇头，有的偷笑，心想，这小子剑法也不过如此，连门中二三代弟子都不如。
陈子都得飞鸿子内力，在剑法上，确无所长。
韩十三见陈子都使出燕山剑法，先是一愣，旋即使出同样的燕山剑法来。他这招式与陈子都一模一样，只是由他使来，就像换了一套剑法，时而急骤，时而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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