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盘龙之气
时落雨下，物是人非，一转眼，已是初秋。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青羽府内，一名身着紫色衫裙，长发及腰的倩丽女子双手端着亲手刚炖好的参汤缓步走来。
她的发梢已被雨水浸湿，衣衫也是因雨水之故紧贴肌肤，远远望去，犹如是从雨墨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这女子便是瑾柔。
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这般妆容。
距离演武场最近的那一独院，便是秦铭的住所。
此刻，瑾柔目含柔光，刚踏入院内，便一眼看到了从其内踏步走出的小云。
“小云，公子他在吗？”瑾柔来到近前，笑着问道。
“咦？瑾柔姐？”小云关好房门，刚转身便看到了眼前的紫衫佳人，立刻笑着解释道：“大哥他在闭关，你找他……咦？好浓的香味，瑾柔姐，你又给大哥做好吃的了？”
小云双目放光，紧盯着那一双白皙的手端着的羊脂玉汤具，面色露出兴奋。
在青羽府的日子，小云的衣食住行都是瑾柔伺候，在前者心里，也是将之认作了家人。
“瑾柔姐，我也要。”小云迎向瑾柔的目光。
“厨房还有很多，你快去吧。”瑾柔笑着说完便来到门前，在其手欲要推开的瞬间，身后传来小云的声音。
“瑾柔姐，眼下是大哥修炼的紧要关头，你将东西放在桌上就好，千万不要出声惊扰他，不然你会很惨哦。”小云说完，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了院子内。
瑾柔嘴角露出淡笑，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秦铭修炼的时候进入此间了。每一次到来，她便会站在屏风外打量着盘膝在床上的那道模糊的身影。
房门悄悄打开，瑾柔如往常一样，将炖好的参汤放在桌上，而后转身将房门轻轻关好。随后她便来到屏风处，静静望着屏风后的那道模糊身影。
屏风之后，秦铭紧闭双目，眉宇轻皱，额头间不时渗出丝丝汗水，他的修为也是在龙息术摄灵之下缓缓提升。
相比于运转龙息术摄取灵力，是远远没有借助极品灵石灵药修炼迅速的。
秦铭很清楚，非是龙息术摄灵进境缓慢，而是五国境内的灵气稀薄所致。
若是在聚灵谷那种三百倍于外界灵气修炼的话，秦铭早早便踏入凝元后期了。只是事与愿违，直到入秋，他方才在今日有了突破。
蓦然间，随着那一丝突破，秦铭原本平静的面色却是陡然大变，看上去居然是有了一丝狰狞。
随之，一缕刻骨铭心的锥心之痛在秦铭的心神油然而生，他的脑海中，随着修为进境的突破，沉睡在其血脉中远古洪荒独属于龙傲的记忆再次与其记忆重叠。
在痛苦中徘徊，在绝望中挣扎，在尸骨堆积的山脉中驰骋，在血流汇聚成的大河中咆哮。
龙傲，昔日的赢秦大地之尊，他凭着惊世的奇缘以一己之力得了天下，将其命名为“赢秦”，是他终结了洪荒末年，将人族引向了修仙之路。
可叹，即便如他，一代枭雄霸主，有着终结洪荒战乱的强大实力，终其一生，也没有踏足金丹。
可即便如此，死在其脚下的金丹期修仙者仍是不计其数。
随着锥心之痛的缓慢消散，秦铭的意识重新回归，在最后的刹那，他的脑海中蓦然传出一声叹息，与一声不甘的诅咒。
“我将你等带上了修仙之途，你等非但不识恩，却要灭我亲族，可恨啊！”
“庄诩子，聂临朝……你等八人，即便得到了这些秘术功法又如何？我诅咒你们，纵然长生，将来也要死在我之后裔手中。”
终于，在血脉记忆沉寂之后，秦铭的修为如愿突破到了凝元后期。
感受着凝元后期的强大实力，秦铭并没有睁眼，而是运转全部灵力，将神识完全融入到了己身。
他这样做的目的，则是因为在其突破后期之际，隐隐发觉其丹田处的漩涡之气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随着神识接近丹田，秦铭的脑海中映现了丹田处的漩涡之气。
原本无形无色，隐隐感觉是漩涡之气的丹田处，却并非是秦铭在典籍上看到的那般，相反，漩涡之气其色为金，正在逐渐化形，过了很久，方才逐渐成形为一条金色匹练，而这匹练，看上去犹如一条丝带一般正在以一种比之漩涡还要快的速度旋转。
这一幕，秦铭暗自咋舌，他不解的同时，悄然运转龙元功。
霎时间，他的神识很快发现，在运转龙元功的同时，丹田处的金色匹练也是跟着有了变化。
金色匹练蓦然化成金色漩涡，而这金色漩涡在秦铭看上去极为好看。
他给这丹田处的金色匹练化作的金色漩涡之气取了一个名字。
“盘龙之气。”
在秦铭停止运转龙元功之后，这盘龙之气再次化作了一条金色匹练。
秦铭反复试验了三遍方才罢休，他缓缓睁开双眼，其内含着一缕迷茫，而后清明，自语道“凝元后期的丹田之气都是如此吗？罢了，有机会寻老师请教一下就是了。”
随即，秦铭的目光看到了屏风外站立的模糊人影。
“瑾柔姐，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唤醒我？”秦铭嘴角露出淡笑，右臂撑着下巴，问道。
“刚来，小云说你在修炼，不让惊扰，我便不出声了，生怕扰你。”瑾柔淡雅一笑，随后转身将参汤端了起来，绕过屏风，看到了正在对其微笑的秦铭。
“多谢瑾柔姐了。”秦铭坐在床边，并没有起身。
“别起来了，姐姐喂你。”瑾柔说道。
“哦。”秦铭轻斜着头，笑道。
喝了一口参汤，秦铭面色微变，腼腆着笑脸道：：“瑾柔姐，你做的参汤都快赶上我母亲的了。”
“是吗？你喜欢就好。”瑾柔听闻此话，面上也露出欣喜。
外面的雨更大了。
天，渐渐地凉了。
……
不知不觉，已是到了中秋前夕。
是夜，秋风起，明月横空，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大地，如同披上一层银霜。
北亲王府，东方烟用过了晚餐，一个人来到了院子抬头观赏明月。
正在此时，东方烟的身后缓步走来一名黑纱遮面，失去右臂的孤单男子，这独臂男子站在前者身后，良久，方才沙哑的开口。
“主子，梨三参见主子！”
梨三，是东方烟最得力的手下，昔日曾受命前往南域打听秦铭的身世。
当时，东方烟给其一个月的时间来查探此事，梨三曾言，不需那么久，直至如今他才归来，并且声音大变，还为此失去了一条手臂。
东方烟转身，借着月光看清梨三后，眉宇微皱，道：“不过让你查个人的身世，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般样子？”
“此事……说来话长！”随后，梨三一五一十的将在南域发生的种种诉说一番。
“南域……竟有此事？”听完梨三的禀报，东方烟沉静的面色骤然大变，顷刻间，他的面色恢复平静，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至于你的断臂，若有机会，我会为你寻一株可生白骨的灵药。”
“多谢主子！”梨三道谢，随即转身欲要离去。
“梨三。”
“主子，还有何事？”
“武铭没有任何消息，那秦铭呢？”东方烟望着明月，漫不经心地问道。
“秦铭？”梨三低喃一声，没有丝毫犹豫，道：“秦铭，是南域之主镇南王的三公子，与镇南王妃避世在青烟城外的坐忘峰。”
东方烟闻言点头，道“下去吧。”
随着梨三的离去，院子内只有东方烟一人.
良久，院子内传出东方烟一声爽朗的笑声，他望着明月方才自语道：“老四，你是武铭，我此一生只能将你当作挚友，但你若是秦铭，我东方烟必将你视为兄弟，永不背离。”
……
与此同时，在距离东烟帝都以北千里之外的一座偏僻的小村庄外，正聚集着三十名身穿灰衣，黑纱蒙面的人。
这些人守在村庄之外，面色从容而镇定，一语不发，在他们身前的村庄中心处，则是屹立着一杆血红色大旗，这大旗血光弥漫，煞气滔天，与埋在村庄外围的十二根三尺铁柱相呼应，组成了一片血红色困阵。
而在血红困阵之内，借着月光依稀可见的那一条僻静街道上，却是飘荡着一名看上去只有十八左右的白衣女子，这女子长发及腰，面容清秀，岁不是世间绝代，却也算得上是万中无一，比之寻常女子不知妩媚了多少，她发梢间束着一条白纱丝带，眉心间点着一点紫纱印记，若非是脚不沾地，看上去诡异可怕外，这般妆容，倒像是一大户人家的闺中少女。
当月落中天，这座偏僻的村子再无一丝生气，就连传遍四野的猫儿狗儿的吼叫声也跟着烟消云散。
直到天色渐亮，村庄的街道上，只有一名看上去有些孤独，脚不沾地，白衣染血的俏丽少女飘飘荡荡，在寻觅着属于她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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