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破风之声
“燕纵歌！”原本不住叹息的众高手忽然一齐抬起了头。
孟庆捋了捋胡须，道：“不错，除了燕纵歌，可能真的没人能当窦山的对手了。就算我和徐兄这两把老骨头一起上，也未必能抵得过燕纵歌的随手一刀。”
武止山道：“听说这燕纵歌出刀之时会有破风之声，我自十岁便在海南惊涛中练剑，如今已三十年，自认为若要达到那种境界至少还要十年，关外又无惊涛拍岸，真不知这燕纵歌已多大年龄了。”
刘彻赶忙问道：“那燕纵歌如今身在何处？”
付七道：“燕纵歌向来行踪不定，我也未曾见过他，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
刘彻道：“各位，可有人知道燕纵歌如今身在何处吗？”
张三娘怪声道：“付七哥消息向来最是灵通，他若是都不知道，想来是没人能知道了。”
付七笑道：“但在场有一人却可能知道。”
刘彻问到：“谁？”
付七看了看王虎，道：“王大侠对燕纵歌推崇备至，想来或是至交好友吧。”
王虎黯然道：“燕大侠侠义无双，武功盖世，若是能同他结交，王某也算是此生无憾，只可惜王某未能有幸一睹燕大侠风采。”
孟庆捋了捋胡须，道：“恐怕江湖上但凡是长了耳朵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听听那惊天动地的残刀破风之声。”
王虎道：“王某的朋友蘧高曾有幸听过燕大侠出刀之声，他却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为何”付七忙问。
只见王虎双眼放空，神思恍惚，道：“因为他也是用刀的，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快的刀法，这么雄浑敦厚的破风声。”
“唉”刘彻叹了口气，若是能找到燕纵歌，加上十大高手，又何惧一个窦山呢。
“唉”众高手都纷纷叹了口气，若是能在有生之年听一听这传说中的残刀破风之声，不管白跑多少趟也是值得的。
“咚咚……”
刘彻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落魄的年轻侠客站在门口，他虽然穿着净是补丁的衣物，背着破洞的草帽，散乱着头发，满脸净是胡茬，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刘彻问道：“阁下是……”
那落魄侠客道：“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人。”
刘彻又问：“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落魄侠客解下那脏兮兮的葫芦，道：“来讨壶酒喝。”
罗连三道：“这儿的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的。”
落魄侠客道：“为何？”
罗连三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落魄侠客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道：“自然是小卫将军的宅院。”
罗连三道：“那你可知道今天这里为何有酒喝？”
落魄侠客道：“太子殿下邀请了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共谋大事。”
罗连三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敢来讨酒。”
落魄侠客笑道：“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喝这里的酒，我却不能。”
罗连三大怒，扬手要打，付七拦住，低声道：“江湖传言，燕纵歌燕大侠便是这般打扮。”
罗连三冷笑道：“江湖传言本就虚多实少，付七哥何必句句相信？”
付七叹了口气，道：“燕纵歌四处行侠仗义，又怎会有受他恩惠的人将他丑化成这乞丐模样？可见此言不虚。”
罗连三仍笑道：“那天下间如此打扮之人比比皆是，难道他们都是燕纵歌吗？”
付七不再说话。
左大成却突然道：“你若要喝酒，西边有家店，那里不光有酒，还有个姑娘。”
落魄侠客笑道：“我就是从西边来的，那里若是有店，我又何必到这来讨酒喝。”
“够了”刘彻道：“卫青，把他葫芦灌满，让他速速离开吧。”
落魄侠客将葫芦递与卫青，道：“多谢殿下赐酒，不知殿下召集江湖高手所为何事？”
刘彻道：“你还是少知道些的好。”
落魄侠客笑了笑，道：“那就只好多谢殿下关心了。”
罗连三不屑的道：“连像我这样的顶尖高手都无能为力的事，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落魄侠客回道：“若是对事情无能为力的话，又算什么顶尖高手。”
罗连三大叫一声，双掌劈来，落魄侠客微侧身体，轻松避开。罗连三又横削了一掌，落魄侠客后退半步，再次躲避。
罗连三纵横江湖多年，很少有人能接住他两掌，但眼前这个落魄的侠客只是随便动了动身子，便避开了自己两次，觉得脸上大是无光，一怒之下拔出了那条天下第一鞭。
刘彻不禁闭上了眼睛，心道：“这侠客怕是喝不到我的酒了。”
但卫青的一声惊呼让他不由得睁开了眼，跟着惊呼了一声。原来那直劈下来的钢鞭竟被那落魄侠客用两根指头死死夹住。罗连三拔也拔不出来，劈也劈不下去，一整张脸急得通红。
那落魄侠客笑了笑，两指用力一夹，钢鞭“咔嚓”一声断为两截，他两指变一指，对着弹起的断鞭轻轻一弹，那断鞭便向罗连三飞去，正中罗连三左眼，罗连三吃痛，捂住左眼，倒在地上。
众高手大惊失色，孙莫用蹲在地上，问到：“罗连三，你怎么样？”
罗连三闭口不言，孙莫用移开他的手，只见他左眼皮红肿不堪，将整个眼睛的视线挡住了，便笑道：“今日‘天下第一鞭’倒变成‘天下第一肿眼’了。”
罗连三狠狠道：“人人都道孙莫用天不怕地不怕，我看不过浪得虚名。”
“嘿，你以为我怕？”孙莫用起身道：“那兄弟，来，过两招。”
那落魄侠客笑了笑，道：“小卫将军，我的酒好了吗。”
卫青回过神来，道：“好……好了。”
落魄侠客接过葫芦，笑道：“多谢殿下的酒，不过我牙齿很好，还不需要用针剔牙。”同时摊开手掌。
刘彻远远的看见他手里有三根闪闪发亮的银针，也暗暗的发觉身边的戴玑向后退了半步。
原来在方才侠客接酒之时，戴玑轻挥折扇，同时对着侠客天突，百会，鸠尾三道大穴各射了一枚飞针。
他这折扇飞针的绝技自艺成以来以其出其不意从未失过手，但眼前这个落魄的侠客在接酒的瞬间轻易地便将三枚飞针全部接在了手中，自然大惊失色。
“戴公子，这针你自己留着用吧。”那落魄侠客右手一挥，戴玑忙挥扇格挡，但他扇子才刚刚提起，那三枚飞针便不深不浅的扎在了他天突，百会和鸠尾三道大穴上。
戴玑倒了下去，这三枚飞针虽不会要了他的命，但半年内他要起身也是难了。
落魄侠客点了个头，道：“告辞。”
“等等！”孙莫用大叫一声。落魄侠客回过身来，将头向后一仰，避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拳。
孙莫用借着一拳的贯力，一腿向他面庞扫来。落魄侠客上身向后一仰，再次避开。
孙莫用对自己的手指一吹，竟吹出一条巨焰，直向侠客烧去。侠客也有些吃惊，向后退了两步。
孙莫用很是得意，向侠客飞踢而来，侠客不急不忙，举起葫芦，倒灌了一口酒，在孙莫用的脚即将触及面门时，往坤位跨了一步，一口酒喷在了孙莫用的腰带上。
孙莫用见没踢中，正欲再踢，忽然感觉腰部一阵灼热，低头一看，只见腰带着起火来。
原来他腰带上的黄玉是由硫磺硝石等制成，方便他以火舌进攻。但被那侠客一口酒喷中，沾了未尽的火星，便被点燃了。
孙莫用正欲脱衣自救，忽然看到张三娘正怪笑着看着自己，心道：“这疯婆娘恐怕贪我身子很久了，万不能便宜了她。”便大笑一身，咬紧牙关，奔了出去。
付七怕他出事，赶忙追了过去。
“好功夫！”左大成笑着走来，道：“兄弟若不嫌弃不妨过来喝一杯。”
落魄侠客笑道：“有酒喝怎么会嫌弃呢。”便跟着左大成坐在桌边。
张三娘举起琵琶，笑道：“我来弹琴助兴吧。”琴音婉转，并不难听，但弹的曲子侠客却从未听过。
左大成举杯道：“来，我敬你一杯。”
侠客一杯烈酒下肚，却突然心下了然。原来这曲子有催发酒力的效果，左大成想来自持酒力，好让他醉倒。哪里想过他自小以酒为水，早便喝得千杯不醉。
他们喝了很久，张三娘也弹了很久，她早已疲惫不堪，心里想着：怎么还没喝醉？
终于，一个人醉倒了，却不是那落魄的侠客。她十分吃惊，这个侠客如此落魄，怎么会日日有钱买酒喝，他若不日日买酒喝又怎会喝倒日日喝酒的左大成呢？
一惊之下，琴弦断裂，在她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小口子，恐怕在它愈合之前是再也弹不了琵琶了。
寒光一闪，武止山的快剑从侠客耳边刺过，却终究没能刺中他的脑袋。他仍抓着葫芦，在躲避之余不忘了喝两口。
武止山的剑很快，他光躲闪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不由得叹道：“好俊的剑法。”同时酒葫芦向前一抖，葫芦中的酒像一支箭，射中了武止山的眼睛。
武止山抹了抹辣的通红的眼睛，吼道：“他都做到这一步了，你们还不上吗。”
徐玉和孟庆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一个抄起铁桨，一个提起铁竿，朝侠客打来。武止山的眼睛稍微能睁开一些便又一剑刺了过去。
三人将侠客围在中间，但无论三人武功多么精绝，却始终伤不了侠客半分，武止山决定放手一搏，力透剑尖，斜劈下来。
侠客见这一剑厉害，也不敢大意，忙按住孟庆那白须环绕的头，翻了过去，但这一剑既已出了，又如何再收回去，武止山的剑法又快又狠，武止山的剑又锋又厉。剑竿相交，铁竿断为两节。
武止山又是一剑向侠客刺来，侠客推倒孟庆，连忙闪躲，徐玉一桨却又扇到，侠客躲了几下再次被包围，武止山的快剑也再次斜劈下来。
侠客微微一笑，蹲倒在地。
徐玉见剑就要劈到自己，忙举桨格挡，铁桨断为两截。侠客便在武止山目瞪口呆之时一记扫堂腿将他卷倒在地。
落魄侠客看了看早已愣住的刘彻和卫青，又看了看一直没有出手的王虎。
王虎默默的拔出了那把夺命之刀。
落魄侠客不解道：“你既也要跟我动手，方才为何不一起上。”
王虎道：“我虽自知武功低微，却也不愿以多打一。”
落魄侠客笑了笑，道：“那你动手吧。”
噌！
王虎的刀已出鞘，刀身一展，已封死了落魄侠客的所有退路。
落魄侠客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向身后一抽，已将他的剑拔了出来，哦！不是剑，是刀！他的刀出的太快，已让人看不清是刀还是剑，但世上只有一把武器能挥出雷霆一般惊天地泣鬼神的破空之声，那便是燕纵歌的残刀！
铛！
一瞬之间，燕纵歌那缺了一角的残刀已架在了王虎的脖子上，而王虎手中的刀却被击飞出去。
宁静，诡异的宁静。众人仿佛被刚才那残刀破空的声音惊住了。现在不光是用刀的，就是用剑的，用鞭的，用偏门武器的，也都不想第二次听见这声音。哪怕他们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的刀快到了这种地步。
“燕大侠。”王虎倏地跪下，道：“请收我为徒吧！”
燕纵歌回刀入鞘，将他扶起，道：“你刀法很好，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你只要大胆些自信些便定能更进一步。”
卫青记在一旁，日后讨伐匈奴之时，一直秉承着大胆自信的观念，几乎百战百胜。
“哈哈，什么十大高手，简直不堪一击。”房梁上跃下一个人，如是笑道。
刘彻看清那人的脸，惊道：“窦山！”
窦山看了看刘彻，笑道：“太子殿下，找这些人人对付我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些。”
刘彻不语。
窦山笑了笑，道：“算我白跑一趟。”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燕纵歌也笑了笑，正欲出门，刘彻叫住了他：“燕大侠，你打伤了我好不容易请来的十大高手，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燕纵歌嘴角微咧，道：“你想让我帮你对付窦山？”
刘彻道：“这是你欠我的。”
燕纵歌略一沉思，道：“好！”
加载中,请稍侯......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