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剑道
少年出茶摊往南走了片刻功夫，便来到定潮山脚下。身周人潮如海，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兴是一路走来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少年咂咂嘴看着四周。有带刀武夫、折扇公子、贩夫走卒。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人摆着地摊卖东西。看着那几个地摊，少年见山门还没开就走上前去寻思着问问情况。刚上近前就听得一地摊前的有个壮汉在那喊：“金疮药啊，上好的金疮药。止血迅速，立竿见影。只要两文钱，两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少年见他喊得好玩便走到他的摊子前蹲下和那壮汉搭起话来：“老哥，啥金疮药卖两文钱。这能顶用嘛。”
那摆摊的壮汉见有人跟他说话，说的还是他的金疮药不顶用。脸上有些许不悦却又不好发作，只得作势撸撸袖子张口用粗犷的声音说道：“我说年轻人，你买不买。不买不要乱说话。我这金疮药虽然卖的便宜，但那效果可是杠杠滴。说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对于行走江湖之人来说，我这金疮药可是必备的疗伤圣品。”少年见这壮汉侃的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模样就小声嘀咕了一声：“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咋卖的这么便宜？怕不是用毒药当金疮药来卖哦。说甚么生死人肉白骨，我看是把活人硬生生的药死，药死了还不算完还要把死人身上的肉毒脱了，变成白骨一副才叫生死人肉白骨吧。”
山脚下虽然人声鼎沸，可壮汉的耳朵很尖。听这少年越说越过分有些急了赶忙伸出两只手，一手摁住少年的后脑勺一手捂住了他的嘴轻声说道：“我说小子，你跟我不认识吧。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咋一上来就要砸我摊子啊。祖宗，你要嚯嚯人上别地嚯嚯去，别可我这嚯嚯。算咱求你了成吗，你可住嘴吧。我这也就是草木灰掺了点正宗的金疮药，图的就是个薄利多销，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少年被壮汉捂住嘴想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声，便伸手拍打捂在自己面门上的大手。那大汉见少年拍打自己便道：“小子，我松开你，你可不要再瞎说话搅乱我生意。你要同意就眨巴两下眼睛。”壮汉说完就看着面前的少年见他眨了两下眼睛这才松开他。收回手却是警惕的看着少年，好似他在乱说话又要扑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少年张大嘴呼吸了两口新鲜口气开口道：“老哥，你这下手有点狠呐。好险没给你捂死过去！不说了不说了。”那大汉却显得有些无奈：“谁让你乱说话的，我这从早上开始摆摊都没卖出去多少。好不容易等这会人多了想吆喝两声赚点小钱潇洒去。这刚吆喝没一会就来你这么个混球乱说话！你刚才那话若是让旁人听到了，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少年被壮汉说的有些尴尬，连连摆手求饶“我的错我的错，老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这些。”壮汉轻哼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便又准备开始吆喝。
“唉，老哥。问你个事”壮汉还没吆喝起来又被眼前的少年打断。有些不耐的答道：“咋得嘛？有屁快放，我这还要做生意呢！”少年挠头说道：“我方才从城里过来，听得这定潮山已经剑鸣一声。以为已经开山门了，这才急忙赶过来。这来到山脚下却没见到山门，想问下这山门开在何处啊？”壮汉闻言打量了两眼少年对他说道：“小伙子，头一次来定潮山吧。我跟你讲啊，虽然说是开山门，其实这定潮山没有山门。这开山门其实就是山顶上的仙人下山告诉这些山下的人从哪里上山到哪里为止就可以成为定潮子弟。当然你要以前来过知道这些东西，你也可以不用等山上的仙人下来，你自行上山也行。不过第一次来的话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山下等，毕竟开山门的时候能看见仙人，场面还是挺壮观的。”说着指了指周边的人海“你看这一群人，大部分都是来看仙人的。不是为了上山的。定潮开山门前有三声剑鸣，第一声剑鸣盏茶功夫后第二三声会连续响起。第一声你先前在城里已经听过了，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壮汉刚说完，就听山腰传来两声金石交击的声音。
壮汉对少年说道：“小子，看好！要来了”说罢就伸手指向天上白云。少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初时只见得几个小黑点，那黑点行的极快片刻便可以看到个大概，竟是九人御空而来！少年垫脚仰头看去心理默念道：“近点，再近点。”浑然不觉身旁的壮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待得那御空而来的九人更近了。少年这才看得这九人全貌，皆是身着海云衣袍，脚踩三尺青锋，黑发与衣袍猎猎，搅动云层如天仙临世！少年挥动右手拍打着身旁的壮汉，口中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嘛！”壮汉哭笑不得的逮住少年激动的手答道：“是是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乘风御剑而来的九人不消片刻已至山脚，为首一人御剑悬空，余下之人分立左右。那为首之人拱手抱拳朗声说道：“诸位，在下李牧。为定潮本代出山弟子首座，今年定潮开山门由我来负责。我也不多废话，想入我定潮说不上难但也谈不上简单。”言语间李牧御剑自半空中侧身露出身后一条石阶山道“诸位可看见了这山道？为我定潮第一代山主巫马象拔开辟，名为立剑道！入我定潮第一步就是需要攀爬这立剑道至山腰剑阁，到达山腰剑阁就可成我定潮半个入山弟子。诸位我话已经讲完了，若有问题可至剑阁问我，我李牧将在那里恭候诸位。想入我定潮者现在就可自我身后的入口登山道了，愿诸位武运昌隆。”说罢就率身后众人御剑破空而去。
见那李牧一行人身形消失不见，少年回过神似有疑问便转头向身旁的壮汉问道：“老哥，刚刚那李牧说的那入山弟子，出山弟子是个啥，你可知道？”
身旁那壮汉双手抱胸看着少年道：“这定潮只有两种弟子，哦，不对。准确的说是有三种弟子。先说这第一种吧，像那李牧一般，如其名出山、出山，就是代表这个弟子学有所成。能够以定潮子弟的身份行走江湖了。若是在江湖中出了事，比如遭人暗害，刺杀之类的。简而言之就是除了同辈争锋不敌被斩，你遭遇的所有不公，定潮山都会替你出头。第二种入山弟子，这种弟子是定潮的基石。就是说你刚入山功夫还不到家，这种弟子按照山规若是没有山门命令是不可以下山行走江湖的，虽然也可以偷偷的下山走江湖，但是不能以定潮子弟自居。这种偷偷的下山的入山弟子若是在外遭遇不公，定潮山虽也会帮其出头，但是绝对不会像对待出山弟子那般上心。第三种则是定潮弃徒，这种子弟都是犯了定潮山规却罪不至死的那种，他们被定潮逐出山门，不得再以定潮子弟自称，不得再入定潮立剑道。若有违此二者，定潮子弟见之皆斩。”说完壮汉便看向了立剑道沉默不语，神色低沉。一旁的少年见此似是明白了什么也没继续发问，与他一同看着不断有人进入的立剑道。
半晌壮汉收敛了情绪，挥手一拍少年的后脑勺嘴中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奶奶的，老子发呆你也在这发呆。你还要不要上山了？不上山就跟老子一起去卖金疮药去。”少年被他一巴掌拍的回过神来，许是壮汉力气用大了。少年不住的用手揉着后脑勺，嘴里哎呦的叫着也骂开了“你个蛮子，下手没轻没重，我又没说不上山。我这不是看你懂得这么多还有些问题想问你嘛，见你在发呆问就想等你回神在问你。你居然打我，还跟你一起卖金疮药，就你那金疮药能卖出去嘛？就算卖的出去，一瓶就两文钱。吃饭够钱吗？”壮汉听到少年的话不禁笑骂道：“你他奶奶的，哪来的那么多问题？你是问题少年嘛？还有啥问题赶紧问，别打扰我收拾东西回去喝酒。”
“喝酒，喝死你。大老粗”少年忍不住对壮汉翻了一个白眼，见他抬手又作势要拍他后脑连忙问道：“最后两个问题，第一你看我多久能达到出山弟子的水准；第二你的金疮药到底有用没用。”壮汉见他又说金疮药，顿时嘴角有一抹狞笑。“有用没用是吧。来，老子来给你见个红，在给你撒上点药，你就知道有用没用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什么一试便知真假嘛，你亲自试试。”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少年见壮汉拿出刀来，心里只觉得他说的要给自己见个红应不是开玩笑当下便双手合十喊道：“哎呀，我不说了，求放过。”
壮汉见他求饶便一笑张口道：“看你那怂样，还出山弟子，我看你连这入山弟子都不行。”说完就蹲下开始收拾自己摆摊的东西。少年看他不回答自己反而自顾自的收拾起东西来，便不继续问，也是蹲下帮壮汉收拾起来。少顷就收拾成一个布包，壮汉将那布包挎在自己肩上。看了两眼少年，想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兔崽子，别说我打击你。你要是有点天赋，十年时间你或许能有所成就。可以成为那出山弟子。若你没有天赋，别说十年了。二十年后你也还是个入山弟子。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天赋卓绝，在剑道上有着旁人不可比拟的才情，短短数载你就成了定潮的出山弟子，可是那又有何用呢？不破天品，终是蝼蚁。”壮汉一叹“芸芸众生，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怎渡？争渡！若要听我一句劝，那你就此地回头，寻个安逸小城，学个安身手艺。将你背上负着的东西束之高阁，俟垂暮时，然后与之同眠。”壮汉说罢不待少年再问转身就走。
这边少年还在寻思壮汉方才的话，思绪回转时，人已然走远。少年大声问道：“老哥，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嘛？聊这么久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好歹说一下啊！将来我学成出山也好去找你报今日巴掌之仇啊。”
远处传来爽朗笑骂：“他奶奶的，臭小子，人不大气量也不大。记好我名字，怀山，秦怀山。江湖有缘再见，我等你来还我今日巴掌之仇。”烈日下就见那壮汉头也不回抬起手挥了挥两下似是回见的意思。
少年看壮汉走远嘴里嘀咕道：“大老粗，真小气。临走也不送我两瓶金疮药应应急。咱两梁子结下了，你给我等着，等我学成出山我非要还你十个巴掌再把你的金疮药都抢光，然后用小刀给你见个红，再给你抹上你自己的金疮药，我气死你。”少年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比划着怎么打人巴掌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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