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栖云王家
栖云镇，学堂，后院，小树林。
阳光洒在王甫的身上，暖洋洋的，冲淡了不少他的恐惧。
就在刚才，张巡的满含杀意的愤恨目光望向他的时候，他心里是止不住的颤抖，生怕张巡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周天境武师！
张巡竟然已经突破了黄庭，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整个栖云镇除了王家之外，还有两大家族，镇东的林家，以及镇西的宋家。
三大家族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无外乎每家都有一两名周天境武者。
周天境武者力有万斤，真气运转之下，一拳打死一头大象也不为过，号称千人敌。
这还只是周天境武师，之上还有更加强大十倍的紫府境大宗师，可以号称能够“屠龙”的存在。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灵气充沛的神州大地，能够超凡入圣的修行一道才是重头戏。
弱肉强食，以力称尊。
不管在何等地方，修行者的地位始终是居高不下的，普通凡人永远也斗不修行者。
学堂乃启蒙教育之所，不止教授为人处世之道，也兼授强身健体之术。
也因此，镇里学堂的教习先生，在修为上至少得是黄庭境武士，之前的四大教习便是如此，不过如今张巡早已经超过了其他三人。
“徐儿，你没事吧？”
理了理思绪，王甫暗暗压下心头的惊疑，连忙蹲身探查起倒地不起的王徐。
此刻的王徐，一身华贵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与血迹，油光水滑，束于脑后的长发也凌乱的披散开来，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这还不止，在他的脖颈之上，看一看到几道深深的血痕，那是张贞被王甫一脚踢飞时抓出来的，此时依旧在缓缓的渗出血丝。
“呼——呼呼——”
之前王徐被张贞单手掐着咽喉，浓浓的死亡气息涌上心头，这会依旧有些不适，连忙张大嘴巴使劲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爹，我没事，不过我好狠呐，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小杂碎！”
“不不不，杀了他怎么能够解我心头之恨，我还要狠狠的折磨他。”
“爹，你一定要帮我，抓住那个小杂碎，我要看了他的四肢，刺瞎他的双目，震聋他的双耳，割掉他的舌头，然就将他扔进粪坑里。”
“还有，还有，他的家人，朋友，凡是跟他有关系的人，我都要将他们折磨致死，啊哈哈哈哈……”
过了好大一会，王徐终于缓过气来，他双手抓着王甫的胳膊，使劲的捏着，双手不停地用力，牙关咬的紧紧的，恶毒的话语放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他狠狠的咒骂着张贞，一张俊美不凡的脸上染上了病态的潮红，面容由于内心的怨憎而变得扭曲，狰狞不堪，恐怖渗人。
望着状若疯癫，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的王徐，王甫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毛骨悚然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极为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大事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
王甫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内心是什么样子的，打小娇生惯养，含着捧着，就怕他不开心，这也养成了他嚣张拨扈、残暴霸道的性格。
哪怕是知道王徐喜欢看着那些不服从他的人被活活折磨致死，以杀人为乐，但只要王家栖云镇霸主的地位存在一天，都不过是小事。
王甫真正感觉不妙的就是刚刚张巡瞪过来的眼神，那一刻他知道了一件事，王家不是无敌的存在，在真正的强者眼中，王家也和土鸡瓦狗没有任何区别。
王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栖云镇的霸主，与家主王霸天是一位周天境强者之外，还有一位十年前招募的客卿长老也是周天境，而且这位客卿居功至伟，一人可敌两大武师。
而王家家主之所以对王徐这个不成器的嫡孙喜爱有加，最主要，或者说唯一的原因，就是那位客卿加入王家只为收王徐为徒，但他没有说为什么。
要不然，以王霸天侍妾成群，儿孙近百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排行第十八位，天赋差劲，还吃不了苦的废物？
……
天气易变，刚还好好的艳阳天，这一刻突然间飘来几片黑压压的乌云，整个天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栖云镇中心，王家。
占地数百亩的大院，绿瓦红墙，朱门大户，门前站着数名膀大腰圆、浑身凶悍气息的大汉，各个面色硬朗，手持锋锐的长刀。
走过高大的牌楼，穿过深沉的大门，绕过华丽的照壁，眼前是一片草木繁茂的前院，正对的门的方向，便是王家议事大厅。
开间丈八，进深两丈四，重重帷幕遮掩的大厅里，即使燃起了烛灯，环境依旧略显昏暗，气氛压抑至极。
在大厅上首位置，摆着一张名贵木材做成的案桌，案桌上摆着两杯茶水，案桌两旁分别摆着一张交椅。
此时，两把交椅上各坐着一个人，左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精神矍铄，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不时闪过缕缕精光，身上久居高位的威严气息充斥四周。
坐于右首的是一名穿着斗篷的人，整个人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面，就连面上都蒙着一块黑巾，仅仅露出了一双阴柔的双眼，浑身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哼，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竟敢撒野撒到我王家门上，还打伤我王霸天最疼爱的孙儿，是不是嫌活的不难烦了？”
老者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香茗，一双威严的眸子闪过一丝阴冷，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紧接着略显苍老，但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响，声音之中蕴含着淡淡的怒意，震耳欲聋。
“家主，此事说来话长，王甫原本带着徐儿……”
此刻，大厅之中还站着一人，此人一身儒袍，高冠博带，面容俊朗，正是那王甫。
王甫略感拘束的站在大厅里，向着上首发怒的老者行了一礼，才出言说道。
此时的王甫身上还染着点点血迹，浑身风尘之气极为浓郁，显然是一路抱着王甫，刚来此地不久。
“那你就长话短说，告诉老夫，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蛋干的。”
闻言，王霸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碍于身旁的斗篷人，并没有发作，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呵斥道。
“是，那个小杂碎是那张巡之子，是他打伤了徐儿，不过已经被王甫出手略作惩戒一番。”
眼见着父亲发怒，王甫连忙应了一声，跳过了解释学堂的闹剧，直接说出了出手之人。
然而，在他的口中，足以致命的一脚，将张贞踢到生死未卜的一脚，仅仅只是“略作惩戒”。
“哼，略作惩戒，混账东西，仅仅略作惩戒怎能揭过，你致我王家威严于何地？”
听到这里，本来闭目假寐的王霸天双目猛地怒睁，毫不留情的骂道。
他是知道王甫与那张巡同任学堂教习，莫非是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有意为之？
若果真是如此，就得好好教导一番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心里这样想着，王霸天望向王甫的目光突然不善起来。
这个世界上，什么朋友之情，手足之义，都不过是空谈浮云，只有利益才是根本。
在他的心里，王家才是中心，一切事务的无法点都要以家族利益为重，在家族大义当前，任何有损家族的利益的行为，哪怕是他的儿孙，他也可以做到大义灭亲。
听到王甫面对欺辱王家的恶徒，仅仅只是“略作惩戒”，他的心里就冒出了浓浓烈火。
若面对每一个招惹王家的恶徒，都只是略作惩戒，那王家威严怎能深入人心？
若果不让每一个提到王家的人，不敢惧怕、敬畏，那估计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敢骑到王家头上来了。
“家主容禀，方才之事并非王甫手下留情，况且那张巡本就与王甫不睦，平日里相处只是虚与委蛇。”
“王甫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那张巡不知何种原因，一身修为竟已晋升周天境，王甫不敢自作主张，恐为家族树敌，这才急忙返回禀告于您，请求您的指示。”
察觉到王霸天阴冷的目光，王甫本来低着的头埋的更低了，连忙出声将自己的顾忌说了出来。
“嗯？”
骤听此言，王霸天面上一片冷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微微一眯的双眼，神色中透露出危险的光芒。
他的左手端起白瓷茶杯，右手拈起盖子，不停地拨动着杯中茶叶载沉载浮的茶液，默不作声。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王霸天的表态，堂下的王甫连忙又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弄出动静。
这是王霸天在沉思时经常会做出的动作，他嫉妒讨厌有人砸这个时候打扰他。
再没有人出声，整个大厅复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压抑的气氛在一次的笼罩了大厅，几盏烛台上烛火微微晃动着，一跳一跳的。
“咳，咕咚——王甫，你做的很好！”
良久，上首的王霸天扣动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端起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紧接着威严的话语就传入了王甫的耳朵。
“家主谬赞，王甫只是为家族做了该做的。”
被夸赞的王甫抬起了头颅，面色平静的淡然回到。
“嗯，不骄不躁，终于有点样子了，很好很好……王甫，传令下去，命人准备一份丰厚的大礼，由你亲自送给张巡，就说王家像他赔罪去了。”
看到堂下王甫谦逊的摸样，王霸天直觉老怀欣慰，慈眉善目的望着他，声音轻快的下令道。
这一刻，王霸天感觉自己这个儿子终于有了点做大事的样子，浑然忘记了刚才还“混账东西”的怒骂。
“是，王甫必不负家主所托。”
王甫面上露出一抹喜色，难得一直对自己看不顺眼的父亲大人，突然间对自己如此亲热，连忙出声答应下来。
他丝毫没有想起，张贞是否还活着，张巡心疼爱子的性格能否真的揭过此事？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在父亲的眼中，终于脱去了“花花公子”的形象，以后定然不会仅仅屈居一间破学堂之中了。
“嘭——”
就在王霸天父子俩父慈子爱的时候，右首的斗篷人突然冷哼一声，“啪”的一掌拍在案桌上。
一声闷响处传来，整个案桌猛地四分五裂，但碎裂的木屑没有对两边的人形成分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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