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十字街头赠路人
江心塔的主电梯很是宽大，椭圆形的平台上足够放下一个篮球场，窗边有花草点缀增色，还有笑容甜美，提供纸杯茶水的服务人员。
而如此巨大的电梯不止一座，除了这种巨型观景平台外，还有辅助电梯八台，即使在旅游旺季也不曾人满为患。
每隔一定楼层会有一座圆形的空中花园，圆形的花园如同美女腰间的鲜艳花环一般套在江心塔的小蛮腰上。
到三十楼走出电梯后，游客能看见宽阔到能容下三台重型卡车并行的街道。
街道并不是只有花卉，还有成排的柳树妆点。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杨柳依依，就是有些嘈杂。
张禾抬起头，依旧看不到江心塔的顶部。
江心塔上五十层不对外开放，终年被一朵浮云环绕遮掩着。
再猛烈的阳光都无法穿透它，金色阳光从云边洒落时，如同天气女神变幻莫测的曼妙金纱。
它不是永远都是白色的，有时候会在万里无云的晴天非常调皮的变成一朵漆黑如墨的乌云，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不开心的孩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一般宣泄情绪。
柳树下有人在摆摊，卖的都是零零散散的物件。谁都可以在柳树下摆卖，只要来的早，把柳树下的牌子摘了，再支付一定的摆摊费用。
一些穷点的法师能守在摊位三四天，吃喝睡觉都在树下进行，因为不把拼命得来的货物卖出去，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
很多法师并非普通人所想的那般高高在上，到江都这种国际大都市发展，承受的压力不是宁城那种小地方能比的。
穷的叮当响，沦落到要吃泡面的都不是没有。不外出猎妖，又不愿意将自己低价卖给江都家族，艰难的维持着修炼生活。
对八阶法师，大家族们都是客客气气的，对小法师则就不同了。
一些狠点的完全就当成了消耗品，没有半点人情可言。
小家族也不会让小法师常驻，顶多遇到事情的时候花钱让其充当打手。能常驻，或者挂名的，都是同阶级中的佼佼者。
江都人多，人才遍地是，汇聚了国内外精英法师，竞争极其激烈。
张禾在一棵柳树下停下了脚步。
柳枝轻轻飘舞，不停拂过树下邋遢的男人的脸庞。
男人睡的很死，呼噜声虽大，但完全被路人游客嘈杂的声音所掩盖。
张禾没问多少钱，纸牌上写了，“虎尾藤，一万，可送官方鉴定。”
一位四阶法师过的那么“凄惨”，张禾是万万没想到。
如果去宁城，怎么说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吧？
虎尾藤如同虎尾，藤条上长着一圈圈的黄色绒毛，扭曲如同沙漠风干的虎尾巴。
并不是野生的就一定好，很多药材在经过人工培养，品种改良后有了更好的药效。
张禾也想成为一名药师，毕竟药师的地位基本和法师平起平坐，能赚钱，还有不俗的社会地位，法师解决不了的瘟疫疾病只能靠药师出手。
就算江都长城坚不可摧，但病疫防不胜防，传播发生的途径太多太多。
野外归来的猎人可能就携带着某种新型病毒。而这种肉眼不可见的杀手，可能诞生于某种极度不起眼的生物。
根据张平成的话，张禾得知母亲就是一位药师，并且厉害到看一眼就知道山上有什么药材。
为什么不传承给张禾，是因为担心他死板的按照书上写的用药救人，最后把人给治死治伤。
医师一路不是有本书，照着书上做就行了，这是一项非常严肃，不容半点失误玩笑的职业。
张禾母亲不敢让他自学成才，宁愿让他不做医师，让传承断绝都不敢让他在书上学了些后就去给人看病开药。
购买完了所需药物后，张禾领着阿澜去往更上层，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猎妖悬赏榜。
江都作为华夏超一线城市，自然存在猎人大厅，每个猎人大厅都有国际猎妖榜，能上榜的都是上百亿的超级巨妖。
江心塔内外都有楼梯可以行走，张禾一边教阿澜汉语，一边考虑起了一个问题。
男人给了他一个引荐名额，让他推荐一个人传承他的医药学。
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张禾先想到了米染春，但米大美人儿对医药貌似不是很感兴趣，更热衷于地理学，天天给他发自然风景照，怂恿他上黄山，成为大漠高山里的又一位悲催单身勘探员。
就因为这个，还非常罕见的和母亲吵了一架。
相比钱，米大少爷更热衷得到精神层次的满足吧，想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高山流水，大漠戈壁的壮丽景观。
在黄昏来到，站在沙丘上想起两句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说不定为了理想，还要和长腿校花妹妹分手呢。
上大学后，见识到了更广阔天空的校花妹妹，还会和当初一样爱着宁城土财主的儿子吗？
一想到那双长腿要为别的男人分开，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张禾就为米大少爷感到心痛。
任何吹到江心塔的风，似乎都被削减了一半以上的威力。
张禾望着江都的城市风景，忍不住感慨起了神咒的威力。这么繁华的都市，只需要一个神咒就会崩灭，医院，商城，学校，街道，所有楼房都会湮灭，里面的人也不例外。
所有心血都会付之一炬。
“不管看多少次，我都会感慨时代的变迁。”
张禾侧头，一位乌发用木簪子高高盘起的老人手握栏杆感慨道，“以前从未想过千年后的楼房会是这种模样，这种结构，最让我感慨的是成为一名法师居然如此之轻松，只需要用功读书就行，不需要经过数年的考核，跪香拜师。”
这里是第五十层，距离猎人大厅所在的一百层还有一半的距离。
“你别乱来啊，我叫我师傅了。”
“我们的相遇只是意外，缘分使然。”老人平淡道。
张禾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他看着老人，支支吾吾了几秒后说道，“能传我几招？我会记住今日之恩。”
苏家老鬼如果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鬼皇，那么对他下探冥界救回母亲的帮助会非常之大。
“我愿意收你做徒弟，是因为我喜欢善良的人，他们懂得知恩图报。”老人眯眸，漫不经心的看向张禾，“坏人，也喜欢和好人做朋友，我就很喜欢和好人做朋友，和他们交心，喝茶聊天。”
“我不喜欢和人渣结交，百害无一利。”老人平淡道。
张禾很想学黑暗系的法术，因为在冥界使用活人法师的元素法术，很可能会引起滔天鬼浪，被无穷无尽的亡灵纠缠，永留冥界。
“我很喜欢懂事的人，哪怕我毕生所学皆为邪门法术，我也不会收一个不思回报，心思歹毒的徒弟。”老人用他修长的指甲轻轻扫过护栏。他的指甲如同最纯粹，吸收了黑夜精华的墨玉一般。
苏老鬼抬起手，宽大的袖子滑落至手肘，露出了温白的手臂。
就在张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时，整条手臂忽然枯萎，像是在刹那间被抽干了九成水分，变成了沙漠中被风沙淹没的旅人探出黄沙的手臂。
五指无力的垂下，在三秒后，深深幽蓝鬼火熊熊燃起，五根东歪西倒的枯老手指忽然直起，五枚如同黑玉的指甲直指苍穹。
“我还是人时，曾让天下法师猎捕巫师邪道，除了为天下凡人外，还为自己……通过这些巫师邪道的毕生所学，我成功编著了一本鬼道宝典。”老人望着自己的手指唏嘘道，“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生人只有短短的百年，而阴物永存。”
五根手指如同完全燃烧的蜡烛，焰火微弱到给人感觉风一来就会熄灭。
风来，幽蓝鬼火所风而逝，张禾也感觉阳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刚才阳光依旧明媚，但感觉照在身上的却是冥界凄凉的冥月之辉。
非洲曾经出现过数秒的位面错乱，皎洁的寒月变成了深邃如同黑洞般的冥月。
存在短短数秒而已，却造成了大片植物提前衰败，土地荒芜，人和动物精神气血衰弱，精神疲乏。
“我可以传给你。”老人平和道，“它是无辜的，希望你能像对待亲生骨肉一样对待它，虽然它只是一件死物，但你必须让它纤尘不染，滴水不沾。”
“人老了，总喜欢提起往事。”
“在我年少时，曾去一户人家借书，但又穷又酸不被待见。”
“我出门后，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随手把她的书丢给了我，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给不给在乎一心，想就够了，不需要回报，随意而为之。”
楼梯上行人匆匆，没人理会张禾和老人的谈话。
老人带着孙子，母亲抱着儿子，学生结伴而行，有说有笑，从北方来的汉子喋喋不休的向女网友讲述着北方的安定繁华，想把江都姑娘拐回首都去做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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