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百年一遇雪封山
冷冬的黄昏时分已经是见不着光亮了，黑沉沉的暮色，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如同一头暗夜里的野兽，噬人心魂。
黑风寨已经在全面封寨，与外面冰冷无光相较，黑风寨里火光四亮，人影错杂，他们正在准备今夜的晚宴。
宴席在擎峰主峰山腰下处的一个大山洞里举行，这个天然形成的山洞，面积广阔，又极为空旷，冬暖夏凉，只要稍作改观，便成了一个可容纳千人的大堂，这个山洞被称为宴堂。但逢红白喜事，亦或是宣布要事，举行会议，黑风寨的所有人都会聚集于此。
此刻凌寻入座于宴堂最里边地势微高的一桌，与黑风寨的当家们同坐，宴席还未开始，但是桌上的几个当家都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虽然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不好，但是凌寻也不敢多做声，这种诡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当家黑风的到来。
黑风一入场，原本整个熙熙攘攘的宴堂霎时间安静下来，黑风站在里桌前，望着下方百桌千人，气概豪迈地说：“寒冬冷月，兄弟们辛苦了，今夜，我们不多谈，只管喝酒，咱们敞开了喝。”话音刚落，下面已是一片欢呼。
“先安静，趁着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个兄弟。”说着，黑风将凌寻拖到众人面前，对着大家说：“这是我的好兄弟，凌寻，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黑风寨的人了，以后你们要和平共事，互相帮助。”凌寻微微鞠了一躬，道：“承蒙关照！”
“大家，喝起来！”下方上百桌人同时开动，声势浩大，人声鼎沸，黑风和凌寻回桌落坐。
“来，你们几个今儿相互认识一下。”黑风开始给凌寻和众当家相互介绍。
“这是凌寻。”黑风抬手示意凌寻，凌寻起身，道：“多多关照。”微鞠躬后落坐。
黑风指着他的左膀右臂，道：“这是老二，叫冯来，外号叫冯赖子。老三你认识，左奎，外号天奎星，下面是老四，齐七，外号齐大算，老五你也认识，肖洪，洪叔。”
“这就是我们黑风寨几大当家的，每个人都有一项特长，辅助我将黑风寨打理得井然有序。”
“老二境界高深、功夫了得，金牌打手；老三鬼点子多，狗头军师；老四擅长管理，财米油盐通透；老五人缘好，外交好手。只是，小寻子，你可有什么擅长的地方？”介绍完各大当家，黑风问起凌寻来。
“我擅长打猎。”
“嗯！这个不错，我们未来可能有一个可以和李鬼并肩的猎手了！哈哈。”得知凌寻擅长打猎，黑风不禁喜悦起来。
“来，话不多说，咱们开干！”
觥筹交错，人声杂，欢声笑语间，凌寻大灌三杯烈酒，已是面色酡红。从前阎烽不给他碰酒水，但是他自认为酒量还是不错的，但今日却三杯酒醉，属实不行。
就在凌寻头昏脑涨，各当家兴致大起之时，一个浑身是雪的人冲了进来，径直来到里桌处。
“当家的，不好了，雪太大，压垮了山脚下的房子，山脚快被大雪淹没了！”来人呼吸粗重，语气急促。
“我们清不开雪路，房子下有人给埋住了！”
“这么大雪么？”黑风低吟，“左奎，你快些去找几个未醉的人，清理积雪和救人。”
“当家的，几个人根本不够啊！雪太大了！”
黑风不言语，即刻起身走出宴堂，几个当家也是赶忙跟上，方踏出宴堂，大伙入眼即是雪。
大雪已经是把山脚处都淹没了，距离这宴堂也不过是几丈距离，而外面的狂风还在刮，雪亦没有任何要停歇的意向。
“暂停宴席，组织人马立刻救人，然后封闭低层所有出入口。”
夜色的黑沉，无尽的落雪，呼啸的寒风，激起了人们心中旧存的恐惧。
宴席很快散做一空，只余数十人收拾残局，其余人等，酒醉者已回酣睡，未醉者，通通救人清雪去了，凌寻因寒风大雪竟然醒了酒。
雪真的太大了，简直是到了可怕的地步。山脚下的木房，没有被压踏的都同样被淹没了，里面住着的多是女人和小孩，为救人，大家只能分人用铲子强行挖雪开路，另人推雪出山，再有拄着木板抗寒风、挡飞雪。数百人，耗费了两三个时辰，终于是把人都救了出来，虽然有些人救出来时已不再是活人，哭声叹息声都淹没在风雪里，凌寻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艰难的一夜过去了，雪终于是停了，但是积雪竟然真的淹没到了山腰处，宴堂里都涌进了积雪，这次全寨人出动，清理积雪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是依旧艰难。
“今年老天爷是疯了么？”
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是把寨里的积雪清除干净，可到了下午，天色再次阴沉低闷得可怕，不出意料，不到黄昏时分，天再次降下大雪，丝毫不输昨夜。
“百年一遇，大雪封山。”
接下来的整个十一月，大家都只能躲在山峰里，除了白日中午时分几个时辰不落雪时清理积雪外，其余时候什么都干不了。莲瓣三花地之外的灵槐之森已经看不见大树干了，积雪已经将它淹没过半，为了取暖，黑风寨还要派人冒死去砍柴火。
日复一日的铲雪生活，众人以为很快就要撑过去了，殊不知，十二月份的大雪更甚。先是马场的马没有了火，经不住寒冻，相继死去，再之便是人的口粮问题。十一月用掉了三个地窖，还有一个地窖竟然找不到了，虽说马肉可以撑一阵子，但终究不多，大家的口粮一天天减少，十二月十数天一过，便已见空，所幸的是，大雪也是日渐减少，众人才松了口气。
擎峰副峰处，中腰阁楼。
凌寻又在远眺了，之前他在看落雪的灵槐森林，现在却在看苍白的积雪原。这场冬雪，百年难遇，不知是怎了，雪大的时候，真的会认为老天在灭世，他觉得自己好渺小，真像一粒雪尘，淹没在寒风中。如若不是加入了黑风寨，他一人独居，不知能否活过这个寒冬。他又想起了叶岩老爷子和叶馨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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