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热恋中 风云骤变苦挣扎
“谁，谁？！”正在甜滋滋回味着与桑吉见面的阿月啦，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全都写在了她的脸上，她的嘴抿着，满脸都是女儿羞涩的笑容。突然，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着实吓了她一跳。惊恐中，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阿月啦，天都这么黑了，怎么才回家？你听，林子里的猫头鹰都叫了，你就不害怕？来，尼楠哥哥陪你走一会儿。”尼楠说着，手便伸了过来，他要去揽阿月啦的肩。
“闪开！”阿月啦见是尼楠，她大声地斥责着。忙闪身一躲，手中一盆的衣服，全都掉在了地上。她也没顾得去捡衣服，慌乱中，一溜小跑就进了山寨。
尼楠没再追阿月啦，他的瞳孔紧缩着，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两眼透着冰冷的寒光。
月亮升起来了，阿月啦又悄悄地离开了家。她左右看着，提防着，见没人跟随便加快了脚步向着泸沽湖岸走去。月色中，她老远就看到了桑吉哥正在湖边来回走动，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她的嘴又抿了起来。
看到阿月啦，桑吉快步迎到了她的面前，牵着她的手，一起来到了泸沽湖的岸边。
月光下，阿月啦依着桑吉的肩，在柔和的月光中，享受着久别后再次相见的甜蜜。
静静的湖水，在微微的月光中泛着银光，“哗啦”一声，一条鱼猛然间跃出了水面，很快就又没了踪影。
阿月啦的心里一惊，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阿月啦？”
阿月啦转头向后，就着月光，她远远近近仔细地看了一回，才说了一句：
“没什么。”
“我很想你，天天都在盼着能回到这里。”桑吉重新揽住了阿月啦的肩，把脸贴在了阿月啦的发髻上，他看着闪着磷光的湖面，说着埋藏在心里的话。
“我每天来到湖边洗衣裳，就是为了等你。我就不信，你会永远都不回来。”阿月啦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她的桑吉哥说道。她的委屈，不止是对他多年的思念，桑吉哥的不辞而别，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这些年，我也没少求阿爸，希望早日回到这里，可阿爸就是不同意。我每天都在想着你的摸样。”
“小时候，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你突然就走了，也没留下半句话。一年一年地过去，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阿月啦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月光里，桑吉看着阿月啦白皙的面容，看着她那闪着泪光的眼睛，他的心里何尝不是有同样的感受？
那一年，阿爸看到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就没急于和族人们一起离开。他也想再多住几日，让两个孩子再玩上几天。可后来，阿爸招呼都没和阿月啦他们打，突然就带着他们离去的情景，至今，仍清晰地记在桑吉的脑海里。那天，桑吉抹着泪，说什么也不走。阿妈捂住了他的嘴，紧张地告诉他：
“不要出声，这里有群恶狼在盯着我们。”
第二年，阿爸为什么不再带阿妈和他回来。直到后来阿爸故去，离开了他们娘俩，阿妈才说出了那个秘密。原来那天，阿爸见有人探头探脑，躲躲闪闪地在窥测他们，还有人在偷偷地看着牛、羊在数数，他就留了神。当他得知，那些人是要合伙抢他的牛、羊时，他这才突然决定连夜逃离这里。
以后几年，不管桑吉怎样地说泸沽湖好，怎样说泸沽湖边上还有阿月啦，他们都没再回来。小小的桑吉简直就是在熬日子，他一天天地盼着，心里惦记的只是阿月啦。
如今，阿爸去了。他接过了阿爸手中的牛、羊，便带着阿妈，不顾一切地辗转寻路，才又回到了这里。不幸的是，阿妈在返回泸沽湖的途中，也不放心地离开了他。桑吉向阿月啦一五一十地讲述着，说到阿妈，桑吉看着湖水没有了说语。
“噢，你的阿娘也过世了，愿三朵神保佑你的阿爹和阿娘。”
“阿妈离去时，她那不放心的眼神，一直记在我的心里。”
阿月啦看着桑吉哥，她在为桑吉哥相继失去二老而伤心，也在为桑吉哥的孤孤单单不放心。她看着桑吉，体谅地劝着说道：
“今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会疼你。”
看着阿月啦，桑吉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睛里已闪着泪光。
夜深了，湖里的小鱼都睡了，阿月啦仍依着桑吉的肩，在和桑吉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湖水“哗哗”地拍岸声，谁都不想离开。
隐藏在远处的尼楠，虽然已是困倦了，他打着哈欠，揉着眼皮，仍在嫉妒地瞅着他们！他的心里暗暗在发恨：阿月啦！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倒在我的竹床上！
天已破晓，桑吉和阿月啦捧起湖水洗了把脸，才依依不舍地分手，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一连数天，阿月啦没有到湖边洗衣裳，她天天都在陪着桑吉放牧，还天天带一些阿娘为桑吉准备的粑粑给他。阿月啦的阿爹、阿娘也在暗自商量着两个孩子的婚事。
这天，桑吉与阿月啦坐在草地的高处看着牛、羊，也正在商量着过礼的事宜。嫉妒的尼楠，本来是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这会儿，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再想桑吉比自己的身材高大了。他悄悄地走到他们的背后，本想拉起阿月啦就走，桑吉与阿月啦说的话，让他听了个着着实实，他的眼睛都红了。他瞪着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身便大步地离去了。
桑吉和阿月啦只顾说自己的心事，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当他们听到背后有动静时，尼楠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当夜幕降临，月亮还没爬上山头，眼前还是漆黑一片的时候，阿月啦已是心急如焚，她手里抱着一个包袱，正急匆匆地向寨子外走去。可当她刚走到寨子口，就被尼楠带来的一伙人，连拖带拉地把她给拽住了。
“呵？还真心疼那个穷小子，又在给他送东西！”尼楠说着，伸手就去夺阿月啦手中的包袱。
阿月啦向后一闪，已把包袱藏在了身后，尼楠上去一把，便把包袱给夺了下来。争夺中，包袱散开了，阿月啦的衣物一下就散落在地上了。
“哼！想逃？”尼楠怒目，愤愤地瞪着阿月啦。
“……”面对尼楠，阿月啦急了，她知道，自己想逃跑的事情已经败露。这会儿，她想大声地提醒一下桑吉哥！可她刚要喊，却被尼楠一把掳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怎么？你还想去找那个放牛的穷小子？哼！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尼楠愤愤得低声责骂道。
阿月啦怒目圆睁，嘴虽然不能说话，可她满目都是怒火！
“哼！阿月啦，我的表妹，难道你的阿娘就没告诉你，我那领主的阿爹，也就是你的表舅，已经派人到你家提亲了。你不好好在家里准备出嫁！还敢在夜里私会情郎？！”尼楠冷眼看着阿月啦，越说越气愤，他甚至已一把，就把阿月啦给推倒在地上了。
白天，阿月啦的家里，的确来了几个陌生的人，说是领主家派来提亲的。领头的是领主家的管家，他还带来了一些所谓的聘礼。
“你家的阿月啦，被我家二少爷看上了，我家领主，命我前来向你家提亲。”管家耍着派头，看着窗外，慢条斯理的拿着腔调说着。说完，他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衣袖，好像在弹衣袖上本来就不存在的灰尘。他看都没正眼看阿月啦的阿娘一眼，目光一直就没落下来。
“提亲？我家阿月啦，早已有了心上人，正准备要过礼成亲。”阿月啦的阿娘谨小慎微地解释着。
“啪！”管家不耐烦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的阿月啦的阿娘浑身一颤。
“姑舅亲，亲上亲，历来这亲上做亲，都是优先的！难道你就忘了祖上的规矩不成！”管家可没管这些，他瞪着个眼睛，盯着阿月啦的阿娘，在恶狠狠地训斥着她。
“姑舅亲？这怎么又成了姑舅亲了？”阿月啦的阿娘怎么思量，也觉得这话太不着边际，她在小声地自言自语。
“你难道不是我家领主的远房表妹吗？！我家领主的表姑，就是你表姑姐的表姑。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也给忘了不成？！”管家紧缩着瞳孔，拉着长音，蛮横地说道。他绕来绕去，差一点把自己也绕了进去。说完，他一皱眉也是迷了，自己说的对与不对，他也是没了谱。
阿月啦的阿娘看着管家，什么表姑姐？什么表姑？她是给搞糊涂了。几年前，自己的老阿娘，就因为看了领主的阿娘一眼，就被他们放出的恶狗，活活地给咬死了。那时候的领主，怎么就没想想老阿娘，还是她的远房表姑？阿月啦的阿娘摇了摇头。她知道族里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凡是粘了亲的人家向女方求亲，一切都是要优先的，亏的他们为了抢夺阿月啦，竟呀想出了这么一个坏主意！她彻底地没话了。
“为阿月啦准备好嫁妆，等我家领主选定了日子，到时候派人前来接亲！”
桑吉在湖边来回踱着，他在等待着阿月啦。可左等右等，也没见到阿月啦的人，他正在一步步向寨子靠近，忽然觉得背后有声音，他急忙一转身，正和一帮悄悄向他围过来的人，打了一个照面。那帮家伙见被发现，便“忽的”一齐扑了过来。桑吉感觉不妙，凭着他人高腿长，转身便迅速地向远处浓密的原始森林跑去了。
当他气喘吁吁地抓山钻进山林，追他的人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借着林深树密，桑吉才算躲过了那帮家伙的追杀。他就着微弱的月光，艰难地爬到高处，站在一块岩石上回头再望他的家时，他自己的毡房已经被人给点着了。“黑虎”隐隐约约地叫了一阵子，而后，只听它痛苦地嚎叫了几声，也就没有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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