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亲死了之后
养父死于床上，死因并不是因为饥饿，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还存留不少食物。
在这个七月的天气里，即使天气再怎么炎热，尸体也不可能腐烂到这种程度。
无数的苍蝇围着打转，腐烂的脓包下是一条条蛆虫，干枯分叉的发丝像是一条条麻绳，把一只只肮脏的老鼠捆绑得动弹不得。
上山采药的林竞因为大雨的原因，在出门的七天后才回到了家中。当发现了养父的尸体时，林竞就这么坐在床边，呼吸着那令人窒息般的腐酸味。
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默默地看着养父的尸体，林竞的心慢慢感到有些茫然。
“砰”的一声巨响，门突然被人撞开。
林竞刚一回头，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便被狠狠的一脚踹倒在了床上，横趴在养父的尸体面前。
“大哥，你怎么来了？”强撑着身体，林竞坐了起来，看着林平下意识问道。
“狗杂种。”
林平骂了一句，也不答话。眼中凶厉一闪，脚尖浮现一层淡淡的光膜，狠狠地向林竞太阳穴戳去。
林竞一惊，慌乱中手臂也浮现一层几乎肉眼看不见的光膜，紧紧的护住脑门。
一瞬间，林平的脚尖狠狠撞在林竞的手臂上。
林竞手臂上的光膜应声而碎，骨裂之声响起。人也横飞而出，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哇。”
林静一口血猛地喷出，倒在地上想要站起身体却瘫软无力。
林平眼中凶狠更甚，握着拳头，大步向林竞走去。
“叔，婶，村民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林竞额头冷汗不止，看见林平没有丝毫罢手的意思，便大喊一声。
林平一愣，下意识转头向门外看去，见门里门外外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随即心中恼怒异常，刚想回头收拾林竞，眼角却见林竞已经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还敢跑？”
林平眼中冷冽一片，心中冒火，拔腿就向林竞追去。
林竞不敢硬抗，只得跌跌撞撞地向村中跑去。
连日来在山上采药的疲惫，胃中翻江倒海几欲干呕，手臂上的深入骨髓的刺痛，还有对于死亡的威胁，近乎让林竞昏迷。
“死吧。”
林竞逃得喘不过气来，当快要坚持不住时，耳中猛地传来一个刺骨的声音，让林竞心胆俱裂。
“砰砰砰”，连续三声闷响响起。
林平看着被打得卷缩成一团的林竞，眼中闪现着猫捉老鼠戏虐。
“跑？”
“再跑啊？”
“你倒是跑啊？”
林平遗传着林山的高大骨架，长着近乎两米的身高，雄壮威猛。
嘲讽的话语，被林平吼得有如洪钟，让林竞心颤不已。
“砰砰砰”
又是几声闷响。
林竞只能那勉强地护住要害，但却有如巨浪中的小舟，又像气球一般，被打得在地上弹射，嚎叫不已。
林平也是想不到，林竞这薄弱的身躯竟然这么能扛。下手是越发的用劲。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剩下半口气的林竞奄奄一息，身上没一块好肉。
“平小子，这是怎么啦？”
终于在林竞即将丧命的时候，有村民听到声响围了过来。
林平心中暗叹不妙，眼中发狠。脚面力量全部集中，猛然一脚把林竞踹得横飞数丈。
“林平，怎么了？为何如此动怒？”
好事的村民越来越多，渐渐以两人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
“这狗东西害死了我爹，今天我就要拿他的命来为我爹陪葬。”林平看了看四周围观的村民，又看了看已经不再动弹的林竞，恨声说道。
“山哥死了？怎么可能？”
“不可能啊，大三他虽然受伤，但药老头却说活个十几二十年没有问题。为何如此？”
“林竞他，他是如何还是山叔的？”
林竞听着围观村民对于养父的“关心”，浮肿的眼睛只能用力地撑起眼皮，挤开一条缝看着他们。
“这个畜生，我把父亲托付给他饲奉，现如今，他连父亲几时死的都不知道。你们说，是不是他害死了父亲。”
林平沉着一张脸，一手指着林竞，脸上写满了悲伤和愤怒。
“对啊，林竞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父亲待你如亲子，你这是不孝啊。”
“你这个白眼狼，我呸。”
“既然山叔活着，他不能好好尽责，那么让他下去”
围观的村民们在林平营造的气氛下越来越愤慨，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重。
他们无一不怒视着林竞。
林竞心中凄然，有心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有些事情，一个人将黑说成白，只要身后有很多人支持，那么黑也就成了白。
“先停下来吧。”
看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林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自从强行全面接管林山遗留下来的大小事之后，林平就对自己的威望颇为看重。他不想活在自己父亲的阴影之下，而现在，不管众人现在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却让林平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村里面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自己。
“即使你不说，我也明白你在想什么。”
“你想说，你当时正外出采药。不知情？”
“你是不是又想说，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在哪里？”
“你还是不是想说，平时你在照顾父亲的时候我又在做什么？”
林平看着模样凄惨的林竞，又看了看满是疑惑的村民们，严肃的表情中透露着一股子大义。
“那我告诉你。”
“我林平，在接管的家中大小事之后，就全心全意的发展我们的村子。”
“我供应给村里面珍贵的灵石碎。”
“我和村里的老人研究改善基础功法。”
“我整日兢兢业业劳心劳力的为村民们造福。”
“那你呢？我什么都不要求你做，我在外为村里的辛劳和付出，我从没有多说一句。而我只要求你将家里照顾父亲的事情做好，就这一件事，这么一件简单的事。”
“你看，现在父亲的尸体都在你的床上腐烂了。”
“你说，你大声的告诉我，你何为人子？”
“父亲为村里面贡献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就连受伤也是为了给村子跑灵石碎而受伤。如今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林竞，对得起村子吗？对得起父亲吗？对得起我吗？”
一番话说下来，林平越说越激动，眼角闪耀着泪花，洪亮的声音中甚至带着几许颤抖。
看了看不知何时正呆呆看着自己的林竞，又望了望目光中充满着钦佩的村民们。
这一刻的林平，心中有如阳春白雪，激荡，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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