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个人之间的秉烛夜话
江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王鲳，原名王逾，是苏百龄的人。”
江野没有解释苏百龄是谁。
苏二娘自然很清楚苏百龄是谁。
江野继续说道：“我怀疑无忧门并不是海外门派，而是中原的某个大门派。”
江野只说了两句话。
但这两句话带给苏二娘的震撼却很大，所传达的信息也很多。
秦鹿帝国一人之下的文候苏百龄，竟然会派人进入野火塬，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算是秦鹿帝国想暗中掌控野火塬，秦鹿帝国也有专门的特务部门，比如典客监。
因为野火塬这种地方，还不配引起苏百龄这等人物的特别关注。
这就像杀鸡焉用牛刀。
而且，就算把野火塬比作是一只鸡，苏百龄也不是宰牛刀，那是一把屠龙刃。
现在，江野说王鲳是苏百龄的人，再联想起自己曾经对王鲳进行例行调查时，所查得的结果……
苏二娘脸上不由微微变色，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
因为，这些足以说明王鲳是苏百龄在野火镇塬上所布下的一颗棋，而且还是颗很重要的暗棋。
而现在江野要做的事，竟然是拔掉苏百龄的这个棋子，这很疯狂，这是在跟苏百龄宣战。
只是这整个大陆，又有几人够资格配对苏百龄宣战呢？
且不说苏百龄位高权重，但是他自身便是一位到达第六境的强大修行者。
苏二娘心中此时已是无比震惊，心想“虽说公子你是买通山中人去刺杀王鲳，看起来是将自己摘了出来，但是以苏百龄的能力，剥丝抽茧般的查下来总能查出花间门来……这后果不堪设想。”
苏二娘忍不住望了一眼江野，但看着江野面无表情的脸，苏二娘心中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江野为何会这样做？又为何会说给自己听？
关于王鲳是苏百龄的人，江野明知王鲳是苏百龄的人，还要买通山中人去杀王鲳这件事。
已经足以让苏二娘震撼，以至于苏二娘此刻忽略了江野所说的第二句话。
江野见苏二娘脸色由震惊转为平静，知道苏二娘已经想通整个事件，不由高看了苏二娘一眼。
江野从身上掏出百花令放到桌上，说道:“花间门曾经对那个人的承诺，现在已经两清。
从此刻起，花间门便是自由之身。”
苏二娘静静地看着放在桌上的百花令。
想起上任门主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想起江野一眼看出自己的功法的缺陷，想起江野在说起逾五境修行者时的淡然……
而现在，明知王鲳是苏百龄的人还要刺杀苏百龄。
苏二娘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江野不仅与那人有关，甚至有可能就是那人的传人。
再想起自己与江野相处的这些日子，和江野今天告诉自己这些事……
苏二娘做了一个决定。
苏二娘没有接过江野递过的百花令，而且站起身来重新跪倒在江野面前说道:“花间门第七代掌门人苏萱，在此刻起率领花间门认公子为主……终其一生，永不背叛。”
苏二娘此时的神情，庄严而肃穆。
江野微微一怔，随后想起这是白辽国流传的一种风俗。
“还真是麻烦呀……”江野心中微道，但还是伸手扶起苏二娘。
“花间门现在在野火塬一共有多少人？”江野问道。
“加上我在内，花间门在野火塬一共有四十三个，其它三大帝国都有门人的分布。”苏二娘很快回答道。
“全部分批撤离出野火塬。”江野说道。
想了想又补充道：“从现在起，花间门在秦鹿帝国里的人手全部隐于地下。”
“是，公子。”苏二娘应道，只是望着江野，眼神中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江野注意到苏二娘的神情，自然明白苏二娘在想些什么。
“你是担心，这样以来是在明显告诉苏百龄，王鲳的死与花间门有关？”江野说出了苏二娘的想法。
“公子自有安排，是我多虑了。”苏二娘见江野清楚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便不再多言。
对自己刚刚所做的决定，也更加放心了。
其实，江野又何尝不知道虽然这样做可以让花间门全身而退，但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更容易被有心人猜出某些痕迹，只有让花间门完全毁灭才是隐藏自己的最好方法。
看了看眼前的苏二娘，江野忍不住微微摇了摇了头，因为苦笑道:“说到底，自己自始至终都还是做不到真正的无情呀……至少对自己的身边人做不到。”
江野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屋外院落里此时漆黑一片，天空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一阵夜风掠进，桌上的烛火跳跃了几下，随后转为平静。
江野深吸了一口窗外的湿润空气，感到十分惬意。
转过身来看着坐在桌边的苏二娘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呢？”
苏二娘微微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江野会突然问自己这句话，略一沉默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是那人的传人么？”
江野没有直接回答苏二娘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你怎么看待那人？”
两人都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但两人都知道彼此说的是同一个人。
关于那个人的评价有很多，苏二娘不由开始回想起那个人的事迹。
自大幽王朝龙朔帝末年动’乱不断、群雄逐鹿开始，那个人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在秦鹿帝国中的人眼中，那个人是他们的骄傲，因为那个人随秦鹿帝一起帮他们击败了许多诸侯国，使秦鹿帝国成为大陆第一帝国。在白鹿洞众人看来，那个人更像是他们的信仰，因为在那个人的带领下白鹿洞一跃成为大陆第一宗门……
但这些都是在属于他那一方之人的看法。
在被那些被他灭掉的宗门眼中，他更像是一位来自地狱的魔鬼……
但无论是敌我双方对他如何褒贬，有一条始终是统一的。
那就是他很强大，说他是近百年来大陆第一强者也没有人敢否认。
如果说当时不是玄天观青禅宗山中人三人联手伏杀他的话，只怕秦鹿帝在他的帮助之下早就灭了南燕一统中原了。
“我不敢评论那人。”
苏二娘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站的太高了，高到世间没有几人有资格评论他。”
“可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可怜人。”江野低声说道。
“可怜人？”苏二娘品鉴着江野对那人的评价，却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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