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帝子
4、帝子
已经三十六了，但风自如膝下还没有一个孩子。看着同年的官僚将士早已儿女成群，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风自如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不能生育。
风自如与皇后婉清相识已经十年有余，十余年的艰难坎坷携手共度，荣华富贵也相持相依。二人对彼此自是深爱不假。纵使岁月流逝，容颜衰减，却恩爱不减，执手不放。这也算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但，唯一困扰他们的，却是，十余年间，国后都丝毫没有身孕的迹象。因为恪守结婚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双方又是重情重义之人，找到能够相伴一生之人已是天底下最大的福分了，二人也不愿背弃对方。
风自如曾重金访求天下名医异士，探寻大陆良药偏方，但得出的结论却都是两人都无身体或是精神上的缺陷，至于为什么无法怀孕，连最年长的太医翻遍整个国医馆的藏书后，也只能说一句：“望国主国后多加调理身子，缘分到了，便会有的。”
风自如和婉清也一度数年跪倒在宗庙与神祗之前，祈求祖宗的宽恕与上天的赐福。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的。
一年又一年，时间久了，风自如也看淡了，或是接受了上天的安排，接受“缘分”；或是也满足了眼前的幸福，对更多的也是不敢再奢求了。
在三十五岁那年，夫妇二人决定从同源中挑选一个孩子，作为继子。
然而，令人措不及防地，或者说，出人意料地国后婉清怀孕了。
当那天夜晚，婉清躺在床上悄悄的对风自如说，她有身孕了的时候，风自如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坐在床上。
就这样呆愣了一刻钟，风自如回过神来看见婉清也是睁大了眼睛在看着自己，相视了一分钟，两人躲进被子里，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那段时间，举国上下都在迎接皇嗣的降世。国都全城张灯结彩，载歌载舞；场中上下也是喜不胜收，恭贺，祝词，诞礼，每个官员都早已准备得妥妥当当。风自如每天早早得结束朝政，急急忙忙赶去后宫照顾婉清。可以说，那是风自如迄今为止最为激动和开心得一段时间了。
然而，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让你独自忍受数十年的孤寂与荒凉时，好不容易想起来应该给你留个窗户的；你感激涕零地沐浴在从窗子里洒落的阳光，心中满是对神的感谢与崇敬，但，上帝想了想，又把窗子给关上了。
婉清流产了。
最可怕的不是黑暗，而是，当你正沐浴和享受光明的时候，突然，就坠入黑暗。
经历过血肉横飞的疆场，也有过命悬一线的境遇，但，那段日子，恐怕是风自如和婉清最不愿意回忆的日子了。
但，好在上帝也不是坏到透顶。
去年十二月，太医给婉清把脉的时候，发现婉清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这一次，两个人还是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彼此，不知所措。
有过先前的经历，风自如和婉清自是倍加小心，后宫的宫女们也是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国后出点什么岔子。
好在一切顺利，在草长莺飞的日子里，婉清也即将临盆。
此时此刻，风自如就是站在产房外，小心翼翼地等着孩子的降世。
而产房外，自是里三层外三层地，由宫内最精锐的部队羽灵军保护着。
产房内，婉清生孩子的喘息与惨叫声越来越大，身旁侍奉的贴身丫鬟喜鹊，一直在用元气舒缓着主子的痛楚。
全国行医经验最丰富，学识最渊博的老医师们都聚集在这间房子里，以防万一。
“哇——哇——”
几声响亮的啼哭，让提心吊胆了几个月的风自如和婉清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元420年4月24日，少主降世。顺利，平和。
送退了那些老医师们，只留下几个信任的心腹，风自如坐在床沿上，喜不自胜地瞧着白白胖胖的婴儿，满心欢喜。
周围几个人似有心事，但看着国主这般模样，又不忍去打破这份喜悦。
躺在床上的婉清，苍白的脸上一双乌亮的眼睛早已将这底下的心事看的一清二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风自如地眼睛：“自如，有件事，你得你知道……”
婉清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珠子，颤抖的手指，指了指怀里的婴儿，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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