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洗脉
“衡裔，快醒醒……衡裔，快醒醒啊！”
“醒一醒啊，快醒来啊！”
沉睡中的衡裔缓缓睁开的了他的眼睛，映入他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倾荧月带着忧虑的目光与满面愁容的马小麻！
“醒了醒了！”马小麻见衡裔已经苏醒，发出连连的欢呼！
而双目含泪的倾荧月更是激动的将衡裔揽入怀中，似乎生怕自己一撒手，衡裔会消失不见一般！
“啊……发生了……什么？”衡裔只觉得自己浑身虚弱无比，似乎被人抽干了力气，而他的声音更是细入蚊哼！
“都说了不许你离开星花谷半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姐姐我可怎么办啊！”倾荧月哭的梨花带雨，似乎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可言辞中却充满了埋怨与关爱！
衡裔眼角露出喜悦的神情，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轻轻抬手拍在倾荧月的背上，安慰道：“姐姐放心，我没事的，别哭了……都多大的人来还哭啊！”
面对衡裔如同哄小女孩一般的语气，饶是倾荧月活了二十多载，脸皮也不由泛起了红晕，急忙放开怀中的衡裔，带着泪水的脸板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听话待在星花谷？还有你……小麻！谁让你带阿裔离开星花谷的？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那苦念差点就……”
倾荧月的语气突然间吞吐了起来，似乎她对衡裔身上发生的事情知晓一些，但是却不愿提起！
而站在一旁的马小麻却满脸兴奋，双眼中泛起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衡裔激动道：“衡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喊你呆头鹅了，真的！我发誓！你太厉害了！太强了！”
衡裔听的满头雾水，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正在听那苦念大师讲经，讲着讲着就睡着了，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醒来怎么会如此虚弱，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你是不是都忘了？”马小麻见衡裔一脸茫然，如果看傻子一般看着自己，也不生气，翻了翻衡裔的眼皮，拉了拉他的耳朵，嘟囔一声后，伸出两根手指头问道：“奇怪了，他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来看这里，这是几？”
衡裔本就觉得马小麻是个二货，在看到马小麻伸出的连根手指，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孙子明显是觉得自己傻了，“去去去，你一边去！”
“这不是没傻嘛，师姐放心好了，这家伙清醒着呢，看来他真的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马小麻笃定了心中对衡裔的想法。
倾荧月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她双手按在衡裔的肩上，面带担忧柔声问道：“阿裔，你真的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衡裔皱着眉头想了想，只觉得大脑一片晕眩，苦着脸摇了摇头道：“发生了什么啊，我真的不记得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倾荧月面色凝重了起来，而旁边的马小麻却兴奋的手舞足蹈了起来：“兄弟你忘了没关系，我慢慢给你说啊！是这样的……”
七个时辰之前……
目送走慧念的离开，马小麻便借了个理由跟了过去，让衡裔多听点经文，说是对修行有好处！
衡裔不懂佛经，他见周围的人都是在地上打坐，也有模有样的效仿了起来！
苦念诵经的飞快，衡裔愣是没听懂一句，便听到身前懂的佛经的弟子正在为朋友翻译！
衡裔一想自己既然听不明白梵文，正儿八经的语言还是听的懂的，索性听起了书院弟子的翻译。
“心灭法就灭，心生法就生，无断无灭不在语言文字中，因为自性是个永明灯！”
衡裔前面的听到是一片模糊，可偏偏到了这一句佛经前，脑海中却如同重锤敲击一般！
“果然……他们都错了！十二位君座都错了！古伊纳身为黯星，绝对不可能犯下如此大的过错，是十二君座有意之为！叛徒！他们……才是叛徒！”
随着那一声声回响在脑海中的声音，衡裔整个人如同陷入了魔怔！
他的瞳孔处闪过一抹浅蓝色的光芒，盘坐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一句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叛徒！”
“额……这位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坐在衡裔身边的一名书院弟子见衡裔有些不太正常，好心提醒一句，却不曾想到，本就陷在诡异中的衡裔如同被惊醒的猛兽一般，挥手间将其打飞出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场上人群虽然不少，但并没有人大声喧哗过，可随着衡裔这么突如其来的闹腾，瞬间惊醒了所有打坐的弟子们！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有人愤怒道，显然对自己被人打乱了静修，扰了心神，极其不满！
“这位师弟，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有人上前制止衡裔，却不曾想此时的衡裔如同另外一个人一般！
还未等来人靠近衡裔，他便一个跃步飞身到了会场的中央！
苦念大师本就盘坐在会场的中央出，身边突然出现一名书院的弟子，老和尚虽然眉头微微一皱，却也不好意思对其驱逐，便停下讲经，笑问道：“这位施主，请问有何不满之处，且说无妨，我乃……魔气！”
苦念大师双眼一凝，他察觉到了衡裔身上缓缓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熟悉，下意识间一掌打向自己盘坐的蒲团，整个人腾空飞起，同时快速在空中捏出一道佛印，狠狠向着衡裔砸去！
失去意识的衡裔本能的抬起双臂想要挡住苦念大师的佛印，却不曾想居然没有挡下这沉重的一击，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
“咦？”苦念大师见衡裔虽然飞了出去，却毫发无损，也是微微一愣！
他乃是南疆镇魔寺行者大师，曾经更是与强大的魔种贴身肉搏过的存在，按照正常来说，以衡裔身上的那微弱的气息根本不可能挡住他捏出的封印，而偏偏奇怪的是，衡裔居然还挡下来了！
反观衡裔这边，有人向他出手攻击，自然不会轻易罢休，空洞的双眼死死盯在苦念大师的身上，狠狠一拳挥出！
苦念大师本就在惊奇之中，冷不防竟然让衡裔突然贴近了身，惊的急忙连连后退！
这一退不要紧，却让周围的弟子们惊的差点掉了下巴！
“这不是在后山修习契灵术那一门的弟子吗，怎么来到前院了？”
“不知道啊，听说是这一代的契灵者代师收徒，此人名叫衡裔！”
“衡裔？好古怪的名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这个衡裔来自寒荒之地，可到底是寒荒那一片地方，就没人知道了！”
“哎哎哎，我可听人说过，这个衡裔当时刚来我们书院的时候惊动了院长大人啊！”
“豁！居然可以惊动院长大人，必然是天赋异禀之辈！”
“难不成，比马小麻那个丹田虚空之体还要厉害？”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一时间衡裔的身份瞬间传开，更是有人将他和马小麻做对比！
会场的后方马小麻还缠着慧空喋喋不休时，突然听到会场内传来剧烈的响声，像是有人斗法，双眼顿时一亮，也不忘了拉着慧空的小手，边走边嬉笑道：“有好戏看了，居然有人胆敢在这里打架滋事，等会看刑堂长老怎么处置！走……师兄带你看热闹去！”
可是两人一进会场便双双傻了眼！
会场中央，一老一少正展开一场你来我往般躲猫猫的打斗。
只见那小儿，翻着白眼死死地盯着老和尚倍儿亮的光头上，似乎在找着什么。
而那手捏佛印的老和尚，三分惊怒七分无奈的神情注视着小儿，抬起手中印，又迟疑间放下，也不知为何！
“我……我师父怎么会和你们书院的人打起来呢？”慧空眨巴着明媚的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她看到苦念大师居然被一个身着书院弟子衣袍面色稚嫩的少年逼得后退了一步！
而旁边的马小麻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不是做梦还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定无误那与苦念大师近身肉搏的正是自家兄弟衡裔，惊的嘴巴能塞下个鹅蛋，“我滴个乖乖呦，这呆头鹅什么时候这么生猛啊！”
一旁的慧空听到马小麻的呢喃，转头急忙问道：“你认识？”
马小麻呆呆的点了点头！
“还愣着干嘛，快把他拉下去，别伤着我师父了！”慧空气愤的白了马小麻一眼，扭头便向着会场中央跑了过去！
而马小麻被慧空这一个白眼翻得有些浑身酥软，发出一声轻哼：“啊嗷……师妹……在看我一眼！”说罢，也不忘了急忙跟了上去！
此时在场中频频出拳打向苦念大师的衡裔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而苦念大师周身弥漫着佛光，面对衡裔那一拳更比一拳重的频频出手也是头疼不已！
以苦念大师的修为哪怕此时衡裔状态有不寻常之处，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是苦念大师虽然被衡裔身上的魔气惊起，却很快冷静了下来，面对的毕竟是一个书院的弟子，自己的晚辈，老和尚更怕是自己当真出手会伤到了衡裔，便只是频频躲避衡裔的招式，同时手里飞快的捏出一记安神的法印拍在了衡裔的面门！
佛光一闪，法印消失在衡裔的眉心，他的动作缓缓僵硬了下来，一股昏沉的眩晕感涌入脑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而去。
这时的马小麻已经飞奔到了衡裔的身边，急忙伸手将晕倒的衡裔接在手上，怒视着苦念大师道：“你个老秃瓢子，怎么还动手打人？倚强凌弱，以大欺小显得很正派吗？”
而慧空也出现在了苦念大师的身边，上前扶在他的手臂上怒斥马小麻道：“好你个马小麻，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师父打他了？这明明是你们书院的弟子故意滋事，要是不欢迎，我们走便是了，何必上演这出戏呢！”
马小麻见慧空居然训斥自己，脸上的神情不由的一阵抽动，这好不容易嫁接起来的情感，怎么一上头全被毁了呢！正想开口说话，却被苦念大师的话语打断了。
“怎么会这样？”
苦念大师惊呼一声，他察觉到了衡裔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发的微弱，而衡裔的心跳似乎正在快速衰弱下去，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难保！
“施主且放手，你这小友命悬一线，让贫僧上前一看！”
马小麻见苦念大师居然还想上前，转身挡在衡裔身前，大声喊道：“我爹乃是书院外派镇南先生马大河，你这秃子若是敢伤我与我兄弟半根毫毛，我爹知道后定然会拆了你们镇魔寺寺庙！”
苦念大师听闻马小麻居然把自己老爹搬出来吓人，眼皮不用跳了跳！
书院镇南先生马大河，这在南疆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书院马大河，跃龙下乘修为，书院最年轻的跃龙修士，放眼整个仙朝六国，同龄之中无人可以与马大河一战！
而马大河又常年待在南疆最前线与魔种生死搏杀，真实的战力可不是平常的那些跃龙修士比拟的。
莫说他苦念大师已经是跃龙上乘修为，也是与魔种有过厮杀，真的要与马大河战在一起，几成胜算也不好推断！
而苦念大师此次来书院一是传法，二是为了见一见书院的三长老。
书院三长老卫天有着阴阳境界的修为，更是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次南疆魔种大军的频频出怪事，他也是希望能请动书院三长老前往南疆相助。
方才被衡裔这么一闹，道法没传成不说，若是凭空多了一个极其护短的马大河当了劲敌，镇魔寺怕是有些不太好过！
就在马小麻与苦念僵持之时，一个身披黑袍的老人出现在会场中！
老人带着一顶兜帽，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如同枯死的树枝一般！
苦念大师见到老人之后上前行礼道：“镇魔行者苦念见过书院院长，院长别来无恙！”
而周围围观的弟子们见到院长亲至，急忙纷纷低头行礼：“弟子拜见院长大人！”
反观站在一旁的马小麻却绷着个嘴一脸委屈吧啦的模样贴到院长身上带着委屈声音说道：“卫爷爷，这和尚太不地道了，以大欺小，动手大人啊！”
苦念大师的眉头直跳，任谁都看得出，这是被马小麻气得不轻啊！
院长面色一冷，冷哼一声训斥马小麻道：“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再敢乱言便将你关进后山的沉思洞中罚上十日，还不赶紧让开，真想害死你兄弟衡裔吗？”
苦念大师见马小麻吃瘪让开了道路，急忙上前抬手按在已经昏迷中衡裔的手腕上，“糟了，这孩子体内并无灵气，却染上了魔种的气息，若是不以灵气洗脉恐怕命不久矣！”
院长的眉头不由一皱，看苦念大师所言并非虚假，便袖口一挥，带着马小麻与苦念师徒三人出现在了星花谷内的契灵苑中！
苦念大师见院长居然有着如此深厚的法力，感叹一声道：“没想到卫院长的欺天大阵修炼的如火纯情，操控行云流水苦念佩服，这堪比瞬移之术可是只有看破阴阳无数天规之人可以比拟的，恐怕在这书院的灵仙山内，无规之下怕无人是卫院长的对手！”
对此院长只是一笑而过，注视着晕倒的衡裔问道：“方才大师所言我这书门弟子需要灵气洗脉，不知是怎么一个洗法？”
苦念大师将一串佛珠从手中摘下，轻轻为衡裔戴在手上，面色凝重道：“洗脉之术本是镇魔寺为救助那些染上魔气的百姓所创，以灵气贯彻浑身经脉，驱逐出体内的不洁之力便可，可是……”
“可是什么？”马小麻站在一旁着急的问道。
“可是这洗脉之法只对凡人有效，你我修炼之人本就道法不同相冲相克，若是将贫僧体内的佛法灌输在这小友体内恐怕会引起道门法术的反噬，所以要为其洗脉，还需要一名修炼道门法术的弟子相辅才行！”
“佛道反噬……就是打架嘛？那这个简单，有卫爷爷在这里还怕什么，大师您就帮帮阿裔，他这气息可是越来越弱了，小麻给您赔不是了，求您救救阿裔吧！”马小麻此时也是知道衡裔身上真的出了大事，若是不加紧救治，恐怕真是性命难保！
不料苦念大师无奈的摇头叹息道：“施主不知，你这小友体内修炼的法术与书院所修的法术截然不同！乃是最为罕见的契灵之术，这契灵之术本就是剑走偏锋之道，修炼上层层凶险，若是老夫与院长将法力灌输入他的体内，恐怕还未完成洗脉，便会使得这小友的经脉寸断，如此毁人根基罪孽之事，万万不可啊！”
“荧月师姐！阿裔的功法皆是荧月师姐教的，而倾师姐修炼的便是契灵术，若是让倾师姐来灌注法力，岂不是可以救治阿裔！”马小麻一拍脑门，想到了倾荧月！
“可是今日我未曾见师姐一面，也不知师姐现在身处何地！”说到这里，马小麻又是焦急，又是沮丧！
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院长轻咳一声，拍了拍马小麻的脑瓜子安慰道：“你这孩子心性可佳，老夫当年没有看错！你大可放心便是，方才我以动用神念之力传音与你荧月师姐，想必她此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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