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吾名，无名
下界。
天空，乌云密布，阴暗的云朵遮住了星星微弱的星光，空气也显得沉闷与压抑；下方，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干枯的门板拍打在狭窄门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阳台的窗户与屋外的树枝亲密接触，同样发出可怕的响声；阴暗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挥舞着，仿佛恶魔的摆群在舞动。
“好大的风啊，看来，今晚是要下大雨了。”
一间普通的小木屋里，有两名朴素的村民生活在一起，他们有着一个动听的名字，丈夫叫苏青，妻子叫做瑶，而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拥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也许就在今天。
他们靠着打猎来维持村里的生活，即便这样，他们依旧过的很开心，妇人的肚子高高隆起，已经有十个月大，也许在不久的某一天，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就要来到这个世上，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啊。
“青，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我们的孩子。”苏青在一块宽大的磨刀石上，磨着尖刀，这是他打猎的工具，也是生存的依仗。
“当然有区别，如果是男孩，你就教他打猎习武强身，取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开开心心的生活；如果是女孩，我就教她做饭，编制衣服，将来，找一个喜欢她的男孩，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瑶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幸福的见证。
苏青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随手在身上擦了擦脏兮兮的污秽，脸上堆满笑容，他轻轻摸了摸，又小心翼翼的将脑袋附了上去，仔细的聆听，认真的感受。
“依我看，是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儿，刚才他又抬起脚，踢了我。”苏青幸福的道。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紧闭的房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就算关上了，依旧不能抵御这强劲的大风。
“青，这风有些大，你去看看窗户门窗是否完好，趁着大雨来临之际，瞧瞧有没有需要补漏的地方，我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瑶，不用担心，我们的儿子会保佑我们的。”苏青宽慰道。
“孩子都没有出生，你怎么知道是儿子？”瑶白了他一眼，好奇的道。
“嘿嘿，这是个秘密。”苏青笑了两声。
“瑶，你自己小心，我出去看看屋顶，你的肚子很大，不要随意走动，有什么事情，等我下来再说，千万不要伤到孩子。等明天，我就去把稳婆找来，住在咱们家里，直到孩子出生。”
其实，本来是打算今天就去找稳婆的，毕竟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哪一天出来，万一就是今天，或是明天？
可是，由于一些事情耽搁了，打到的猎物需要拿去集市上卖，还有瑶织的衣服也到了交货的时间，这一来一去，也就忘记了。
但是，他会记在心上，明天一早，不管有什么事情，统统靠后，稳婆才是第一位。
“好的，青，你自己注意安全。”
苏青找了两块接近一米长的木板，顺带拿了两块铁皮，还有一些修订的工具，打开了房门，就这么出去了。房屋顶上，确实有几个漏洞需要填补，平时忙，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不能马虎。
“青，你要小心。”
“放心吧，瑶，我没事的。”
苏青站在屋顶，强风不停的朝着他嘴巴里灌，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小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眼前影影绰绰的树枝摇摇晃晃，像张牙舞爪的恶魔，挥动着他们狰狞的爪子，想要撕毁一切能够看到的东西。
“这鬼天气，真的不想遇到第二次。”苏青吐槽两句，折断了靠近他的分叉的树枝，慢慢的朝着最近的那个漏洞走去，不远处有一个细小的漏洞，只有两个手指大小，透过洞往下看，正好能看到瑶担忧的面容，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却很幸福。
很快，两个小洞被填满，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冷的，也许是寒冷的风，吹凉了他的心，内心莫名的感到烦躁与不安，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跑了下去。
“瑶，你没事吧？”
打开房门的刹那，一颗细小的钉子击穿了他的脚掌，殷红的血迹顺着地面一直流向里方。
瑶见状，脸上惊慌失措，匆忙之间站起身来，不料，脑子忽然间一阵晕眩，单手扶着凳子，却空了，只感觉眼前的场景在不断的变换，最后的景象是苏青脸色大变的朝自己跑过来。
她的身下一阵剧痛，仿佛身体被撕裂同时，也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喊道：“青，孩子恐怕要生了。”
没有稳婆，只有他们两人，却还是要把孩子生出来。
苏青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接生，却也记得别人说过，他定了定神，如果此刻，自己再慌乱就真的没有希望。
“吸气，用力，吐气，再用力。”
“吸气，用力。”
“吸气。”
……………………
“青，我不行了，保孩子吧。”瑶的脸上雪白一片，地上不知道流逝了多少鲜血，整个屋子都快被染红了，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眷恋，迟迟不肯出来。
“不，瑶，你会没事的，相信我，会没事的。”
“不要放弃，我的手臂给你，抓紧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会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我们一家人都会没事的。”
“青……”
“加油，不要放弃，为了我，为了孩子，为了我们的家，坚持住！”
虚弱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巨大的力量，最后一声嘶吼，终于感觉到，孩子从自己的身体内分离出去。
“瑶，成功了，你成功了，我们的孩子出世了。”苏青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就在此刻，天上天雷阵阵，瓢泼大雨无情的降落下来，烈风更是无情的吹打这房门，发出怪叫，孩子在落地的那一刻发出阵阵哭喊，天上的雷更响了。
孩子哇哇大哭，天上的雨下的更大了。
“瑶，你快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瑶，瑶……”
“不！”苏青撕心裂肺的吼叫，手中的孩子轻轻放到臂弯，单手抱起地上生死不知的瑶，用力的呼唤：“瑶，你睁眼，看看，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儿子，是我们的儿子。”
“不，为什么会这样！不要，我不接受！把瑶还给我，还给我！”
刚出生的孩子，不知是被吼声吓到了，还是被屋外的天雷与大雨吓到了，竟然闭上了嘴，停止了哭声。
他粉嫩的手掌与脚掌不要命的胡乱动，恰巧将一根手指伸入到瑶的嘴里，一滴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流进瑶的口中，本应停止的心脏忽然跳动起来。
“孩，孩子，我们的孩子。”虚弱的瑶总算张开了眼，看着眼前胖嘟嘟的小婴儿，满满的幸福感。
苏青目光绽放璀璨的光华，惊喜的道：“瑶，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会永远失去你。”
“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会活下去。”
“对，为了孩子，为了我们的家。”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苏青愣了愣，忽然看了一眼屋外，之前天雷阵阵的雷雨天气，随着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就连大风也没有了，阴云散去，又露出了明朗的夜空，看到这，他的脑海忽然冒出来一句话：“无名，我们的孩子叫无名。。”
“无名？好，我们的儿子就叫无名。”
无名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平平安安的出生了，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中，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也许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就在此刻，在北之极的一片冰川中，一片赤色的火海从天而降，炙热的温度轻易融化了冰川，却随着寂寒的地理环境，急速冷冻，在这周而复始的过程中，最后浓缩成了一簇小火苗，冻藏在冰川的深处，默默地燃烧。
六年时间，一晃而过，无名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六岁了，然而，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今天，是无名的生日，同样的，今天是瑶的忌日。
小小的无名安安静静的站在瑶的身边，默默地看着这个养育自己六年的亲人，她现在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感受，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懂，也不明白，此刻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瑶，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将儿子带大，平平安安的养大。”
小无名跟着苏青一起磕头，屋外还有雨村的其他村名在，其中老村长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走来，一名扎着粉红色马尾辫的小女孩搀扶着他的胳膊。
“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请节哀。”
“谢谢村长好意。”
老村长，上前一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青，有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无名，长长的叹息一口气，真是命运弄人，本来一家好好的，却只因多了一个孩子，全都改变了。
无名像是一个哑巴，在这六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若不是刚出生的时候有过哭声，甚至连苏青都认为他是哑巴。
雨村的村民陆陆续续过来祭拜，而后陆陆续续的离开，秋风萧瑟，伊人难留，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走了。
无名愣愣的看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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