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凤胎
“那我就……先宰了她！”缠斗许久未果，眼看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走了，自身却是愈发接近油尽灯枯。想到今个可能真就栽在这里了，壮汉一时间满腔怒火无处宣泄，竟在交手间觅得机会，转身一拳轰向正抱着婴孩出门洗身的助产护士。
一时间匹炼如柱，利箭般激射而出！
陈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冷汗直流——如果有的话。他挡在两人之间，这箭其实是冲他而来。此刻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身后是两个无辜的生命，要是让这魂箭直接命中，恐怕即使有一具躯壳保护，怕是也无济于事。
重要的是，他躲不过！
克服了本能的逃避，陈然打算拼死一搏，不过他却失算，自始至终都慢了一步。这魂柱已经刺穿了他整个“胸腔”，在其上留下比自身还要庞大倍许的窟窿。
庆幸的是并没有什么“疼痛”袭来，不幸的也是竟毫无疼痛之感。
要知道人的灵魂不同于肉身，躯体的疼痛是由神经传向大脑，再由大脑产生“痛感”，而灵魂却是可以直接产生痛感，并且来的更加剧烈，更加“刻骨”。
要知道即使被将死未死之人的“三把火”灼烧，哪怕是最凶恶的厉鬼也会如同被数十根钢针扎到，不敢侵害。
而陈然此刻却好像失去知觉，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幻。
一股“虚弱”仿佛从遥远，又像是近前的莫名空间中传来，直击他已然残破的灵魂，抽调走他残存的意识。
“麻蛋，没想到小爷竟就这么完了，呼——单身二十余载，还没泡过妞呢……淦……”
拼尽最后力气艹了这个世界，陈然稍稍感觉痛快了些，就在他默默背诵马克思主义的当代价值之时，突然感受到那股要将他完完全全吞噬掉的虚弱此刻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身前，那老者将抬起的一条手臂缓缓放下，眼看着那壮汉如一条白色幽影般转瞬消失，轻叹了口气。
“面对诱惑不折己身，面对死亡亦不惧之，小娃娃倒是勇气可嘉。”
这老者鬼魅般“闪现”到他眼前，陈然起初还吓了一跳，对这神秘之人实力又惊又惧的同时也担心自己小命将会受人所制。不过这种“不成熟”的心理只维持了短短一瞬，见这老者似无恶意，仅是夸赞自己，陈然一时间恢复了思考。
好嘛，这下放心了，正反都逃不了，不如留下“说道说道”？不过他没好意思承认自己当时第一反应是要跑的，只是那壮汉没给他过多的准备时间，他逃不掉。
“嘿嘿嘿，仙人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嘿嘿。”
“嘿你个小娃娃鬼，怎么，怕老夫害你不成？”这老者看上去文质彬彬，仙风道骨的，不料说起话来却是毫不客气。“凭你这点末流功力还是别想着怎么逃跑了，要是真给你跑远了，老夫这‘定魂丹’可起不了多少作用。”
“我擦，光顾着想逃跑之事，差点忘了刚才好险才捡了条命，怪这伤口一点感觉都没有，竟给它“忘了”。”陈然颓然想着，“希望这老头不是要吸我魂魄练功吧，不然今个就算小爷倒了霉喽。”
对于抽人魂魄之事，陈然只在多年前看过的某些小说中听过，至于现实世界中是否有吸魂夺魄这档子事，他也只是猜测，不过今天倒是真切见到，不禁朝这方面想着。
“老头子对你这破烂魂魄没兴趣。”老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你这点微末道行，老夫真要吸了是长修为呢，还是长膈应呢？”
害！这人和人差距咋这么大呢，同样是“出窍”，凭啥就给我“秒了”，膈应谁呢这是？
被这老者说的脸色一热，如果肉身在这那他一定是胀 红了脸蛋。陈然不敢反驳，只好拿跑了的那位开涮——一想到自己差点被那恶汉一拳轰死，愤怒后怕不已的同时，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狗币！给爷等着，此仇不报非你爹！”
“你的伤不算致命，就是道行太浅根基不稳，以至灵魂无法自愈。”老头见陈然不语，以为自己给这年轻人“打击”狠了，转而说起那伤，老神在在转移了话题。“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受不得一点打击。哎，想当年我们这一代……”老头心中微自感叹。
“那，老神仙，我还有救吗？”
一说到自己的伤，陈然不自觉开始上心，没等他“想完当年”便急切问道。
“一点小伤而已，担心个什么劲？”老头对陈然突然表现出的惜命仿佛很是嗤之以鼻。反正不是他的命，自然不值一提不足挂齿，自然是“小伤小病”，理所应当的就像是陈然走路上摔了一跤，完全不必理会嘛。“等你能够‘日游’，有了太阳真火淬炼，比这更严重的伤也不碍事，三两天就会好的七七八八。”
日游？这是之后的境界？可是怎么样才能日游，老头你这么会说赶紧多说两句啊。
“可这……现在无法愈合。老神仙您那‘定魂丹’可还有‘库存’，能否割……”
“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怒”极反笑，“好小子！竟还打起老夫主意，你当真不怕老夫拿你这魂魄炼‘丹’？”
我擦！我还能炼丹？
“嘿嘿，您老刚才不也说，吸收小子这点微末道行只会膈应人嘛，要是小子这点残魂还能炼丹，拿去何妨？只是怕这炼出来的丹……品质不高呀！”陈然小心翼翼苟且着，生怕下一秒就被这老家伙抓去真炼了什么灵丹妙药。
“您，您老……不，不会真……看上我吧？”我靠，我这说的什么浑话，不会真给说中了吧？被这老者盯的有些发毛，好像连魂魄都快要觉醒了起鸡皮疙瘩的技能，陈然不太“确定”的问道，如履薄冰的模样是个人看了都要心疼怜惜。
很可惜他的对手明显不是“人”，至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嘿，老夫要拿你炼丹，还跟你费什么话。不过你这伤可能比我预想的要重，不是一年两载就能恢复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老者似乎又看出什么似的，语气沉重略带惋惜。“不过……眼下倒是有个法子，不仅能即刻让你痊愈，还能增加你不少魂力，甚至一步踏入‘日游’境也不算毫无可能。”
“什么法子——真的？还请老神仙不惜赐教！”
陈然刚还沉浸在突然失去灵魂离窍种种神异的不甘不舍中，想着大不了从头再来，哪怕是从此无法修行，也不过就是做回正常人嘛，自己这么多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突然又听到这宛如天籁的消息，一时间激动莫名，连忙以魂体连施大礼。
“吃了它。”老者倒是果断，说着，手中无中生有般探出一片浅白。
“这，这是！你！你把她怎么了？你怎么能……”陈然一时无力，颓然的只想倒在地上静静躺着，不愿思考，不愿去想，可这灵魂却是只能直挺挺立着，哪怕消散，也是站立着逝去。
他连逃避的资格也失去了。
这浅白的，如放大了的水滴般在老者掌中飘动的，正是那女婴的魂魄。
灵魂相互间的“感觉”，比看脸识人还要来的准确直接。这感觉——太熟悉了……
“怎么，不想？”老者看着手中跳动的稚嫩，自顾自道：“先天龙凤，脐带缠颈。这是有怨啊。前世为情相约自杀的男女，踏入轮回时无法分割，若是还留在人间道，也只能是兄妹。”说到这，他似是想起些什么，接着又道，“倘若前世之怨未了，执念难消，亦或不甘此生只做兄妹——怕是要在胎中自杀了。”
“算了，还是留着你吃吧。”见木已成舟，自己也远不是人家对手，陈然颓然接受了事实。心中虽有愤恨，倒也不敢冲着眼前这位。
“真不要？这小家伙是被那一拳所杀，你尽心挽救足以，不必介怀。即使吸收炼化了这本源之灵，也不会承其因果。”略微一顿，老者紧接着道：“这东西真的像我所说，不仅能即刻让你痊愈，还能增长你的修为，当真不要？”
陈然心中也有过挣扎，不过一想到这玩意前一刻还是一位活生生的女婴，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吞噬掉这东西就和吃人没什么两样，他终是无法迈过心里那道坎。
“嘿。修道之人要都这么犹犹豫豫瞻前顾后，那就别修了，回家种田吧。”见陈然摇头，老者习惯性损了一句，似是不太赞同这小子的选择，不过他也不好强求，随手又将那未成人形魂魄收回。
见此，陈然喉结滑动，将快脱口而出的问题生生咽下，“灵魂被外力抽出，再加上魂链余劲冲击，能不灰飞烟灭已是莫大侥幸，怕是救不回来了……”
“也罢，念你也算帮了老头子我一点小忙，这‘定魂丹’——就送你了。”
老者是说陈然为婴儿护士挡下交手余波之事，因为在这之前顾忌到会伤及无辜，他将很大精力都用在收束魂力减少破坏上，陈然也算为他减轻了一些负担。不过话虽这样说，听这老者语气，却一点不像是在“报答”，倒像是一种——忍痛割爱的，赠与？
“谢老神仙！”陈然心中一热，真心感激道。赶忙伸手去接那枚如同纯黑眼球一般的“丹药”，不料双手却是从中一穿而过。
“哈哈哈，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御物’，再来取。”
“啊？可是，这……”
“哈哈哈，放心，老头子我没有害你的道理。这样吧，我将这‘定魂丹’糅合进你的魂魄之中，不过，你得答应老夫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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