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疯女人
惊雷起，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分外清晰，池祺骁望着窗外，如若赏景，这绝对是一处好地方。窗外是万丈悬崖，对面山川叠嶂，苍柏郁郁葱葱，此时正下着雨，雨雾缭绕，犹如仙境。
池祺骁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睁眼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如若不是后背的阵阵刺痛，自己都认为做了一场梦罢了。终究还是上了山，只不过这山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嘈杂，反倒是院子里出奇的安静，连一个人都没有。
门外是一条通往下山的石梯小道，小道两边都是墨绿的竹子，这里并不像是土匪居住的地方，倒像是世外高人修身养性的地方，实在难以和那些狂野汉子相匹配。
屋子中央的红木桌上摆着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梅花雕瓷瓶，淡淡的酒香从里边飘了出来，对于不爱喝酒的池祺骁，也忍不住有了想尝尝的冲动。既来之则安之，池祺骁索性到了一小碗便喝了起来，入口清凉淡香，舒体通畅，浑身的寒气仿佛被驱走了一半，果然是好酒，如此美酒岂能一杯足矣？当他连续喝了两杯后，头就感觉有点晕乎乎了。酒是好酒，不过酒劲来的也特别的快。
模模糊糊的他又想起了那个晚上，那天雨下的很大，他在雨里独自唱着那首歌，任凭雨水淋湿着整个身体。想起那天的夜晚，悲伤的心情瞬间侵袭而来，他又情不自禁的哼了起来。
“ 一场雨 把我困在这里
你冷漠的表情 会让我伤心
六月的雨 就是无情的你
伴随着点点滴滴 痛击我心里
HO~我不相信 你不是故意的
却为何把我丢弃在风雨里
HO~我不忍心 也不想背叛你………”
唱着唱着，眼框湿润， 那年花开正好，他们相约一起白头到老，一起夕阳看海。可是最终还是败给了生活，她嫁人并没有通知他，但他还是在同学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她盛大的婚礼，婚礼上她美的犹如下凡的仙子，笑的那么开心，那么幸福。他在大雨里哭着唱的这首歌，他叫陈格，他只能选择命运。
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女子，打着一把油纸伞，正看着他。“烟雨淅沥，青石台阶，伊人红妆，一把油纸伞撑起了一方回忆”。池祺骁看着门外女子突然想起了这段话。
池祺骁放下手中的酒，整理下心情道：“如此美酒，姑娘何不进来一起畅饮？”
姑娘微微一笑，收起纸伞搁在了门外，提起裙子进来坐到了池祺骁的对面。姑娘肤色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不染瑕疵，颊边微现梨涡，黑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真是一副精美绝伦的脸庞，美的无法形容。池祺骁感觉这酒更香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这酒如何？”
“棒！”池祺骁伸了个大拇指。
姑娘掩嘴一笑，酒窝更深了。
“这酒可是给我们家丽娘喝的，便宜你了，不过看你喝的还挺香。”
“丽娘？”池祺骁满脸疑惑，“丽娘是谁啊？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还有那个青胎怪汉哪去了，我还要找他要回我的剑呢！”
你问我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啊？况且我又凭什么告诉你啊？
“你……”池祺骁哑口无言。
姑娘看着池祺骁吃瘪，调皮一笑，“要不这样吧，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满意了，再考虑该不该回答你的问题。”
“行，你先问吧。”池祺骁爽快的答应了。
对面坐的姑娘，长的漂亮之极。但总感觉笑容里透着一股子戏谑的味道。
“你刚才唱的什么词曲啊，好奇怪呀！不过还蛮好听的。”姑娘微微一笑，然后托着下巴看着他，双眸秋水似剪，灵动俏媚。“我好像听出你的词曲里透漏着一种悲伤，没想到池家二公子，小小年纪也有如此伤感的一面，万万想不到啊！”
“那不是什么词曲，是一首歌曲，我曾经偶然听一歌姬唱过，觉得好听便学了过来。”
“是吗？”姑娘半信半疑。“那能不能一会儿再为我唱一次呀？”
“当然可以啊！”
“好吧，算你过关，现在该你问我了，不过每次只能问一个问题，不然我回答不过来呦。”
“那我先问一下，这个丽娘是谁？”
“丽娘？哈哈………”姑娘趴在桌子上，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它就在你头顶上呀！”
池祺骁抬头看去，一只花色鹦鹉正在房梁上打着瞌睡。
池祺骁突然感觉满嘴恶心，这个酒原来是喂鸟的啊，难怪这个姑娘一进来便问我，酒如何。
“这可是上好的酒，山上兄弟想喝都没有，你今天可是沾了丽娘的光了，还一脸的嫌弃。””丽娘，丽娘你说对不对？”姑娘朝着房上鹦鹉喊了一句。
房上鹦鹉睁开了眼睛叫唤道，“丽娘，丽娘，美酒，美酒！”然后又闭上眼睛打着盹。
这个姑娘精灵古怪的，养的鸟也是古怪，头次见爱喝酒的鹦鹉。
“好吧，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姑娘我养鸟的地方啊，偶尔也这里杀个人什么的。”
“杀人？”池祺骁错愕，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把杀人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呵呵，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是吗？”姑娘没有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问道。
池褀骁感觉此时的气氛有点尴尬了，便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这山寨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当然是在山寨喽，顺着这个台阶下去，有个锁桥，过了锁桥，才能到了山崖对面，山寨就在对面的山上。”
池祺骁这才醒悟，难怪这里如此清静，原来山寨是在悬崖对面的山头上呢。
“那个青色胎记的匪首呢？他是谁，怎么没有杀我，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不是让你一个一个问题问吗？哼！真是心急！”
“那个青色胎记的人当然是这个山寨的寨主呀，现在正在和兄弟们商量一些大事呢，至于他的名字嘛，说出来怕吓你一跳，他叫孙重义。你可曾听说过‘马下孙重义，马上陆琪盛’吗？”
池祺骁点了点头，这个人隐约在萧道长口中提起过。
记得曾经池祺骁问过萧道长，要说这江湖中武功最了得是谁，萧道长说这天下之大，武功高强者数不胜数，有些在深山仙林中隐姓埋名，不愿过问世事。尤其对这争名夺利的事情，更是嗤之以鼻，因此很难论个高低。但江湖中却有些好事之人非要弄个排名，所以才有了“卧草习剑宋居寒，黥面祭师邓剑娥，龙吟上启池金甲，南山篱下羊起笑，拂尘生莲萧天石，玉面头陀王仲游，观海楼上鱼霄凤，漠北山庄藏书人……”，不过只是一些戏言罢了，算不得真。
至于这京城附近一代年青点的强者，当数“马上孙重义，马下陆琪盛”。原来青胎怪汉就是孙重义啊，难怪自己学了三年的功夫，坚持不过他第二招，如此高人，输了也不冤，池祺骁现在失落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点。
“那你是谁呢，为什么会住在这土匪山上？”
“大家都叫我灵姑，你跟着叫就行了。至于我为什么在土匪山上，因为本姑娘可是个杀人魔头，山下无我容身之处，只能投靠在这里了。”
池祺骁有些无语，这个姑娘经常把杀人挂在嘴边，看她手无缚鸡之力，年龄也不大，还真难以把她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联想到一块。
“孙重义为什么不杀我，把我关在这里？”
池祺骁把肚子里一直困扰着的疑惑问了出来。池槊在家对子严教，动不动就家法上身，可是对外却是个十分护犊子的主，这也是在西川出了名的。这群草寇在老赵报出自己的身世之后，最为明智的选择就是在这个荒山野岭杀了自己，以绝后患。如果自己不是池家人，那更好，杀了白杀。倘若真是池家的二公子，更得杀，如果放他走了，池祺骁什么脾气他们并不清楚，假如这个池家二公子是一个开明心慈的主，或许会放他们一马，如果这个二公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回去添油加醋的在池槊面前一说，以池槊的脾气，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是视池家三十万铁骑为无物，定当以正军威，荡平这山头，他们可不敢拿整个山寨的人的命去赌。
“ 这要感谢你那把剑喽！”
“我的剑？”
“对啊！那把剑可是萧天石的身边之物，分外珍惜，从不离身，今日却在你身上。当时孙重义就猜出来，你就是池家的次子池祺骁。”
“你们认识萧道长？”
“那个臭道士，我才不认识呢，也就是孙重义和他有点交情罢了。当年萧天石可是孙重义的救命恩人呢，没有萧天石，孙重义恐怕早已经冻死街头了，萧天石不仅救了孙重义命，更是教了他很多功夫，虽然他没有收他为徒，但孙重义却一直把他像师父一样对待，言听计从。”
说完姑娘上下打量一番池祺骁道：“你们池家的面子可真大啊！像你这么一个战场上吓尿裤子的泼皮猴子，值得那萧天石亲自下山收徒？”
“你……”池祺骁火气一下就蹭的蹦了上来，这个姑娘先前还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现在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池祺骁刚要发火。咔！一把匕首便抵在了池祺骁的脖子上了。
“怎么？说到痛处了？生气了？哈……哈哈……”姑娘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整个山谷。
匕首向前又递了一些，“怎么？像你这么一无是处的人，还想反抗不成？池祺骁明显感觉脖子下鲜血已经顺着匕首渗了出来。”
大爷的，这他奶奶的算怎么回事啊！前边还是一个纯洁无瑕，犹如仙女般的少女，眨眼睛便成了一个不讲理的杀人狂魔了，这角色转变之快让他完全适应不了。现在他可是完完全全相信，这姑娘刚才说过的话了。
这也怪自己猪一样的脑袋被她美丽的外表迷惑了，这土匪窝里能有好东西吗？没有做好防备，才到了如今这么被动的局面，刚才一进门自己就应该把她放到。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是一个暗算的小人呢？你的眼睛可出卖了你哦？”姑娘又变回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卧槽，这是个疯子，这绝对是他*一疯子。池祺骁心里不停的暗骂。
“哼哼！不服气？本姑娘可以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来我们坐下重新来过。”然后把匕首拿了开来，坐在了凳子上，托着下巴，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池祺骁，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他现在真心的感觉这个姑娘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这次一定要小心谨慎。
“好了，我们要开始喽！我可开始骂你了。你一个战场上吓尿裤子的泼皮猴子，有何资格让萧天石下山.……”
这次池祺骁，没等姑娘好骂完，便双指迅速向这女人的脖子前抓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手指此刻被姑娘的一双纤细的手握在手里。匕首再次抵在了他的脖子下边。
池祺骁心里此时震惊和害怕，他清楚自己的动作有多快，而且还是提前出的手，可是对方尽然没让他看清楚是如何出手的，瞬间将自己制服。一个不到二十的姑娘，尽然有如此可怕的身手？
“呵呵！”姑娘的脸上已无笑容，一脸的寒气，然后嘲笑道：“你们池家，也就这点本事吗？想偷袭？”说着用力的握了握池祺骁的手指，只听咔嚓的骨头声音。
池祺骁的额头瞬间汗流如雨，他指头如同断了一般钻心的疼痛。
“你大爷的，你就是个疯子，你有种把老子弄死试试，老子做了孤魂野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个臭丫头！”
池祺骁管不了那么多，手指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手指根处更是无一点血色，他破口大骂道。
“我才不会杀你呢，我还要听你唱歌呢。”说完姑娘把放开了他，坐了下来，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唱你……，“大爷”两字还没说出口，他腿部就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湿了整个裤子。
“我不知道‘大爷’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提他？但我知道，你别无选择。赶快唱吧！再不唱你的血可就要流光了，到时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你自己选择吧。”
“得！得！你狠，小爷认栽了，小爷唱还不行吗？池祺骁，还是低下了头，尊严跟命比起来，感觉后者还是重要一些。
此时月光初升，照在屋内，男子跪倒在月光下，唱着《六月的雨》，旁边烛光摇摆照射在姑娘一脸陶醉的脸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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