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忘忧烛
夜幕的阴影垂下，“啪嗒，啪嗒”一簇火苗升起，烟气弥漫开来。
“你确定不是自己用？”唐鬼捏着烟，斜眼瞅着医生。
“我确定。”医生点点头，“他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哈！”唐鬼怪笑道，“我可不信你这么多年的存款不够两个人。”
医生笑了起来，竟显得有些憨厚：“还是那句话，你这儿还缺人吗？”
“认真的？”
医生点点头：“认真的。”
唐鬼站直身体：“过来。”
一个显得有些畏缩的青年从医生背后走出来。弯着腰，慢吞吞地上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医生一眼。医生点头示意放心。
唐鬼从兜里掏出一支蜡烛，立在掌心。
烛泪无声流淌，在手心中凝成一汪小谭。黄色的烛泪静静旋转，吞噬着投向它的所有欲望。
青年直直地望着，忘忧烛，忘忧烛，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夜半的钟声敲响。
刹那间忘忧烛开始燃烧，橘黄色的烛光映照在掌心中，深深的小巷中蓦地穿过一阵风，三个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跃动的烛火只是微微一搭便腾空而起，“唰”地拉开一道火焰长河。
带着尘埃气息的长风仍在吹动，顺着这狭窄的深巷，鼓噪，呼啸，像那吹过千年的大同之风，沿着那条一样狭长的历史小巷，在翻涌！
这朵小小的烛火仍在拉开，不知尽头的烈焰之风只一瞬便飞向远方，那一刻，唐鬼面上的癫狂，医生眼中的火焰，青年脸中的扭曲，都被照亮。
火焰中，像是有什么在燃烧！
喊阵！喊阵！
铁甲铿锵！
战车千乘！
万马奔腾！
火焰中，有千万道目光！
一名士兵染血的冷酷一瞥。
月下美人的独舞。
千年兴亡，百般忧愁，不过江湖一声长笑。
大笑！
唐鬼在大笑！
火焰在席卷，卷过青年佝偻的脊梁，卷过医生翻飞的下摆，
卷过唐鬼疯狂的大笑！
风在鼓荡，鼓荡起夜半与现实的分界。
青年忽然向前一步，火焰刹那间包裹住他的全身，点点火星爆裂开，烛泪已然燃尽，烈焰的长河向着远方奔涌而去。
再回首，已无青年身影。
————
唐鬼已经点起烟，眯着眼睛吐出烟雾。
“他被带到哪儿去了？”医生的下摆渐渐平息。
人流从远方逐渐喧嚣而来，此刻他们已身处夜半的世界。
“被带到了命运之地，想要改变不夜者的命运，自然要去命运之地。”唐鬼看着眼前的人潮，目不斜视答道。
“这种东西多吗？”医生偏过头问。
“不多，但也不少。”唐鬼拿下烟。
医生眼睛瞬间瞪大：“不少你收我十万！”
“物可不止以稀为贵，”唐鬼端详着手里的烟，“这种东西对鬼也同样适用。”
唐鬼突然转过头，紧盯着医生的眼睛，一字一顿：“一根忘忧烛，是一刻钟生前的美好！一根忘忧烛，值得所有鬼与不夜者用全部的灵魂当赌注去争！一刻钟，用命！”
医生毫不避退，目光交锋：“你，用过吗？”
唐鬼嗤笑一声：“呵，那么值钱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用。”
顿了半晌，长叹一声：“不敢去知道过去啊。”
加载中,请稍侯......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