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下二层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重锤敲在了朱鑫的大脑，他盖在白布下的脸僵硬的没了血色，那最后一眼所反馈的信息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等会下去以后，我让你屏住呼吸，你就给我死死地憋住，别问我憋不住了会怎么样？你要想知道的话尽管自己试试。”
朱鑫的耳边传来疯女人十分冷漠的话语，他这一次没有再反驳她莫名其妙的要求，因为朱鑫下意识地觉得，等会电梯门打开之后的场景可能已经是他所不能预料的范围。
“没想到魏建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这个医院真有地下二层，那等会要去的不就是太平间吗？不会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吧？还要我装成死尸，莫非得要和那些复活的尸体交流感情不成？”朱鑫的眼前只有一层贴脸的白布，当下缺少视角的环境让他的脑子不自主地开始了各种想象。
“叮”电梯下到这一层的时间比起其他任何两层之间的间隔都要长，但终究是到底了，这让还以为要去地狱十八层的朱鑫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朱鑫就感觉自己的床位开始了快速移动，他能感觉电梯里打在白布上的光一下子就没了，现在真的是就算掀开布，他也未必看得清周围。但朱鑫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地面应该不是很平整，因为床位的滚轮总会时不时地被绊到，或是经过一些小坑时会溅起的一些水花。
应该是刚向右转了一个弯，朱鑫听到疯女人突然说道：“数到3以后马上屏住呼吸。”
朱鑫心里想着：“不会真的有鬼吧！屏住呼吸是因为它们要吸食活人的阳气吗？所以才会要装成尸体不被发现。”
刚刚屏住呼吸，朱鑫的耳边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尖锐，就像是躲在洞穴的啮齿类动物悄悄磨牙的声音，只在在这安静又似乎回音特别好的环境里，除了床位滚轮的声音，就只有那仿佛贴在耳边的磨牙声。
“不会是僵尸吧，还磨牙，这老骨头死了这么久都不会骨质疏松吗？还磨，你怎么不吧唧吧唧嘴呢？”朱鑫愤愤地想着。
起初这磨牙声还不算大，也只有一两声，但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好几次，屏住呼吸的朱鑫都感觉那声音已经移动到了他的床位边上，似乎想要顺着爬到他的床上来，朱鑫都忍不住要掀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几乎每一次，如跗骨之蛆的声音在快要贴近朱鑫耳边的时候却总是戛然而止了，并且伴随着一阵血肉分离的声音，朱鑫猜测应该是疯女人不知再用什么方法驱赶某种汇集过来的东西。
虽然朱鑫能明显感觉到疯女人推车的速度变快了，但从憋气开始到现在也快要有2分钟了，就算朱鑫在平时不受干扰的情况下也已经是极限了，跟何况现在这种让人心跳不自主加快的时候。朱鑫实在是憋不住了，也不管疯女人开始一直强调的话，不然就算会遇到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也总比现在活活憋死来的好。
放开鼻子猛地吸了一口，即使是有些湿漉漉偏冷的空气仍是让朱鑫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但紧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填满了朱鑫的嗅觉，这是一种极其刺鼻，不单纯像是自然腐败的臭味。朱鑫连忙又屏住了呼吸。
但突然间，像是受到了什么致命的诱惑一样，朱鑫听到那些原本就一直缀在耳边的磨牙声开始疯狂尖锐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密集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朱鑫包围起来。而且更恐怖的是，朱鑫还听到了一阵巨大的磨牙声，那声音已经不是在磨牙了，都变形的像是锯子在切割的刺耳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朱鑫都能从声音判断出那把电锯要朝着他的床位拦腰斩来。朱鑫一把掀开了白布，再这么下去，他肯定要被这未知的东西给锯成两半。
但朱鑫的反应似乎已经迟了，他刚一掀开布，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比之狮子都不在话下的头颅出现在眼前，而且头颅之上一对暗红色拳头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大眼瞪小眼，朱鑫吃惊地看着明显像是老鼠头颅的怪物，那电锯般的声音就是从它一对成人手臂粗细的门牙里传来。这还能是老鼠吗？大型猫科动物都没有这种规模的头颅，更不要说它几乎快赶上面包车大小的身躯。
几乎是被吓得从床上摔了下来，朱鑫连滚带爬地赶紧想要站起来，可还没完全站起身，一记几乎把他晚饭全部喷出来的重击拍在了他的后背，他又往前摔了出去。
可这次还没等朱鑫眼冒金星地缓过来，像有好几个灌满泥沙的麻袋突然压在了他的背上，非人的疼痛还不说，朱鑫被压的都要喘不过气来。
深深的绝望已经笼罩了朱鑫的脑海，那疯女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看见这种像是恐龙一样的怪物，早就抛下朱鑫自己跑路了。而且其他密密麻麻的声音也已经充斥了朱鑫的耳朵，朱鑫模模糊糊的看见地面上涌动着一对对暗红色的光芒，那竟然也都是有着普通家猫大小的变异老鼠。
朱鑫的意识开始涣散，应该是这恶臭的环境，还有被压的呼吸不畅造成的。他悲哀地想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就要被这些老鼠活活撕咬干净了，但他就是怎么也提不起力气，而且眼皮也开始打颤。最终，更深的黑暗还是带走了朱鑫的意识......
“喂~醒醒，别再睡了。”
像是疯女人的声音，朱鑫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脸朝下，反着趴在床上，而且背上还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朱鑫一瞬间有些恍神，自己失去意识前不是被那巨大的老鼠压住了吗？怎么现在醒来后还是在床位上。
“我没死吧？”朱鑫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死了还能看见我，那我算什么，鬼吗？”
朱鑫又凝神看了一眼，说话的正是疯女人，她原本洁白的护士服此刻早已一身血污，下摆还斑斑驳驳的沾了不少泥点。但看她安然无恙的站着，应该也不是她自己的血液。
“这到底怎么回事？”朱鑫想要支起身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反绑着。
“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我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屏住气，你是不是偷偷吸气了。那些臭气里面夹着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只要你稍微吸上一点，就会陷入各种疯狂。”疯女人一边解开朱鑫手上的绳子，一边暴躁的说道：“我刚才好好推着你在跑，你突然就滚下了床，疯了一样乱抓乱跑，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重新按回床上。”
“那我的后背是怎么弄伤的？”朱鑫轻轻摸了摸后背，吃痛地立马缩回了手。
“......当然是你自己发疯，乱撞造成的，难不成还能是我吗？你也不想想是谁救的你。”疯女人眼珠滴溜溜的乱转，显然没它说的这么简单。
朱鑫也不想和她计较是怎么被“按”回了床上，这地方邪门的很，还是得靠她来带着自己，所以朱鑫转而问道：“那你怎么没事？我不信你推着我一个大男人跑这么久还不带喘气的，你是人是鬼？”
“那是因为我有这个。”朱鑫这才发现原来碰见疯女人时她所戴的口罩，变成了一块蓝色的丝质手绢。此刻疯女人也把手绢解了下来，递给了朱鑫。
那手绢摸起来手感比一般的丝质品稍微粗糙一些，和朱鑫公文包里的那块是一模一样的材质和大小。不过这块因为没有染血，还能看清中间有一个杜鹃花的图案。
朱鑫又把手绢凑到鼻子上问了问，他想既然这手绢被疯女人当口罩用，肯定不是因为它好看，或是在这黑漆漆的地方颜色比较显眼。果然，一股子淡淡的草药香味让朱鑫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不过朱鑫也不是学中医的，闻不出来是什么植物的味道。
“这红色的印记是什么？因为这个个粉末才会有香味吗？”朱鑫突然指着刚刚在手绢上发现的一点红色印痕说道，他的职业病让他想刨根问底地了解清楚。
“笨蛋，那是我的口红。”疯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尴尬地递回手绢，朱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床位，发现自己的公文包还垫在枕头下面，心中又稍稍缓了一口气。所幸刚才一路过来，他的公文包并没有在颠簸里掉下去。那里面还藏着一块同样的手绢，虽然染上了血，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有总比没有要好。
不过朱鑫并没有把自己有手绢的事说出来，从疯女人让他屏住呼吸来看，疯女人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有一块手绢，那她应该不是塞进公文包的那个人。除此之外，朱鑫也想不出会有谁会这么做？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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