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约翰
全反射。
水和玻璃虽然都是透明的，但是对光线的折射率不同，当光线从折射率比较高的水中行进到折射率比较低的空气中时，如果以正对水跟空气的交界面的角度看过去，光线就会被全部反射回来变成镜子一样，这样就无法看到位于交界面另一侧的东西了，将透明的玻璃杯放入水中，趁还有空气的时候盖住徽章，如果不是从上方看去，是看不到徽章的。
本身厕所就很黑暗，再加上墨子瑜也没有离浴缸很近，所以第一次进入二楼厕所时并没有发现充满水的浴缸里可能有东西。
但是茶几上少了一个杯子。
从厕所的洗漱用具来看，印着蓝粉花朵图案的是约翰和珍妮弗的，印着吉他的是属于莎拉的，而简的用具没有任何图案。
对于玻璃杯来说就是透明的。
墨子瑜检查过茶几下放着的其他玻璃杯，款式和约翰一家用的并不一样，是用来接待客人用的杯子。
而厨房和客厅并没有发现简的杯子，记忆里二楼和三楼也并没有这样的物品道具。
那么这个杯子一定是以特殊的方式藏了起来。
或许也有可能是丢失或者摔碎了，但是对于一个没头没尾的游戏副本来说，既然在洗漱用具上给出了提示，不至于在这上面让玩家白费力气，茶几上少了简的杯子，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被隐藏了。
一同隐藏的还有些关键的东西。
比如证明自己身份的徽章。
整个房子都被墨子瑜翻遍了，系统也没有给出被奇特力量藏起东西的提示，那么很有可能是从视觉上做了手脚。
他随之联想到了浴缸里的水和光线的全反射。
简的杯子是透明的本身就是提示，不然没道理其他三人的用具都印着印花，只有简的什么都没有印。不是透明的玻璃杯是无法完成这个视觉上的阻碍的。
墨子瑜掂量着手上的徽章：“这下所有东西都凑齐了。”
【您发现关键性道具：【圣骑士徽章】，是否确认自己的身份。如果确认，则主线任务完成。】
“确认。”
【您的身份是？】
“贝特市市长之子，贝特市圣光教廷分部圣裁部第十七圣骑士，凯里。”
【您已完成主线任务：【迷茫的我】，检测到玩家完成支线任务：【失落的日记】，成功开启隐藏主线任务【圣光制裁】。是否接受隐藏主线任务？如果选择接受，玩家将继续完成副本，如果选择不接受，玩家将在10秒后离开副本。】
【不接受隐藏主线任务或任务失败不会影响玩家当前副本评价，完成隐藏主线任务将会极大提高副本通关评价，但隐藏主线任务难度极高，请玩家慎重选择。】
【隐藏主线任务：【圣光制裁】开启】
【任务简介】：曾经的大恶魔克莱西斯被圣光教廷封印，如今你又一次发现了它的踪迹。作为圣光的执行者，你是选择举起长剑还是坐视不管？
那反正失败也不会影响通关评价，墨子瑜没有道理拒绝。
【玩家接受隐藏主线任务：【圣光制裁】，现在可重新进入书房。】
墨子瑜还记得，之前尝试打开书房时得到的提示是【门后被一股邪恶的力量堵住，你无法打开此门】，原来需要接受隐藏主线任务才能够再次开启。
他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物品，没有落下什么可带出副本的道具，直接走出厕所打开了书房的门。
房门很顺利的被打开了，墨子瑜走到书架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有几本书被固定在一起而且拿不下来，他捣鼓了几下就触发了机关，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书架慢慢挪动开来，书架背后的墙上有一道暗门，书架完全挪开之后，暗门也一点点转动开启。
暗门后面是一道白色的光幕，并不是预想中的暗室之类的，不过墨子瑜还是迈步走了进去，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他听到有人吐血的“噗”的声音，然后慢慢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大石床之上，石床上用暗红的液体画了一副他看不懂的图案，石床边缘还放着一圈蜡烛，用一种玄奥的方式将墨子瑜围在中间，只是蜡烛没有烧完却已经熄灭了。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很大的密室，比书房旁边没有利用到的空间要大得多，有可能书房的暗门之后是密道，通向这间密室，而密室应该是建在了地底。
密室里没有电灯，照明是凭借墙壁上架着的火把，看起来密室里有隐秘的通风口。
密室的角落里有一间牢房，里面关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和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小女孩，女人将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抱在怀里保护起来，但是她自己也是一脸的无助和害怕。
墨子瑜见过这两人，在相框里。
珍妮弗和莎拉。
看起来她们俩并不是回娘家了。
石床旁一名身形枯槁的男子捂着胸口跪在地方，一口乌黑的鲜血吐在了地上。墨子瑜有点认不出来，但估计除了约翰不会有别人了。
“约翰……先生？”墨子瑜轻笑一声。
“该死！该死！你怎么能够脱离置魂法阵的控制！一定是简！我就知道她进入置魂法阵不会有好事！”
约翰抬起头，神色疯狂地朝着墨子瑜怒吼。
墨子瑜这才发现，约翰的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原来这个是置魂法阵啊。”墨子瑜用手指触碰石床上的图案，发现暗红色的液体是血液，可能是时间并不是很久所以没有完全变黑。
约翰恶狠狠地瞪着墨子瑜，他身体本来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导致实力大降，身体虚弱，如今又受到了置魂法阵的反噬，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置魂……置魂……明白了，你想要置换我的灵魂。高端啊大叔，玩夺舍？”墨子瑜也不管约翰是否能听懂夺舍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袭击了我之后并没有立刻杀害我，因为你需要一具身体……”他看了一眼虚弱的约翰，很明显他的身体因为《克莱西斯法典》的研究而破败不堪，正常来说他应该是个死人了，墨子瑜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浓郁的死气，可能是恶魔之力的影响，他才苟延残喘到现在。
那乌黑的鲜血完全不像是人类的血液。
“或许还不止……凯里，哦不对，我能够发现你在暗地里进行恶魔研究，那么即便你把我现在解决了，以后难免会东窗事发，所以你还需要换一个身份，所以你需要置换我的灵魂，占据我的身躯，这样你既可以化险为夷，还能够用自己原来的躯体来给教廷一个答复，披着圣骑士的躯壳继续进行你的恶魔研究，会更加的安全。”
墨子瑜越说眼神越亮，很多原先说不通的地方现在一下子串联起来，豁然开朗。
“不知道是因为你太虚弱，还是因为我的意志坚定，又或是我有着圣光的庇护，又或是置魂法阵的条件严苛，看起来成功置魂需要的条件不少。”
他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石床，大约思考了十秒，恍然大悟：“对了，我的失忆和你的日记与徽章，这些东西都在误导我，让我将自己当做你，还有无法恢复的体力……也就是说，一旦我将自己的身份定义成你，我可能就不会醒来，又或是体力耗光……我说为什么体力耗完就会死亡，这个特殊环境想来就是置魂法阵带来的。”
“不论是我将自己当做你还是力竭而亡，你都能够顺利占据我的身体，完成你的目的。但是我还是有两点不明白，还希望你能给我解惑。”墨子瑜对着约翰说到，此时的约翰似乎有些平复过来，他没有回答墨子瑜，而是随手抄起一旁的骑士剑向着墨子瑜迎头劈斩而下。
墨子瑜脚步轻错避开了约翰的攻击，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嘛！老爷子你看你这么虚，还是多注意休息。咱们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多好！再说了，你休息一会恢复得更好，才更有力气杀我不是？”
仿佛被攻击的并不是自己一样，墨子瑜一脸好意地劝着约翰。约翰脸色阴沉，但是他停下了动作。正如墨子瑜所说，他受到置魂法阵的反噬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以刚才的情况来看，就算他能拿下墨子瑜也不会很轻松，如果休息一下恢复状态，肯定能够更加毫无意外地解决墨子瑜。
至于他打不过墨子瑜，他是不信的。他之前和凯里简单交过手，凯里不是自己的对手。
要是墨子瑜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估计会嗤之以鼻，他是凯里，他也不是凯里。
“你想知道什么？”约翰看墨子瑜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拄着骑士剑盘腿坐下，他不认为墨子瑜能够活着逃离，就让他做个明白鬼好了。
“这种态度才对嘛！”墨子瑜鼓掌说道，“那么第一点，为什么要用你自己的家作为困住我的……幻境？”
约翰冷笑着说到：“可不仅仅是我的家，我要让你将自己误认为是我，就必须让你经历我的记忆，这样才能清除掉你原来的记忆！之前明明都进行的一帆风顺，没想到最后关头功败垂成！”
墨子瑜经历的幻境并不是第一个，原身凯里可能已经度过无数环境了。
约翰想着想着，咬牙切齿地看着墨子瑜，他准备了很久才能够开启置魂法阵，现在墨子瑜脱离了幻境，那么自己的计划就行不通了，即便杀了墨子瑜，也有很大可能面临圣光教廷永无休止的追杀。
都是这个该死的年轻人！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将墨子瑜斩成碎片，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既然这个年轻人给自己恢复的机会，还是要好好把握。
计划已经出了意外，他不允许再有意外发生。
“原来如此，因为我是在你家被你抓住，所以最后需要清理的记忆就是你的家了，我就说为什么是幻境，有些暴露你的线索还是留在了家中，因为凭你的力量还做不到篡改自己的记忆，所以本来家中就有的东西会原原本本地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不过你记忆力还真好呢，一般人记忆是不会这么清晰的，记忆空间会有很多残缺的地方，你的这个幻境到还挺完整的，是因为恶魔的力量？”墨子瑜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只是约翰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嘲讽自己。
“第二个问题也解决了，不用你回答了，您老慢慢休息吧。”
说实话，这个布局挺精巧的，任何人发现自己在书房醒来被人袭击了，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是房子的主人，然后根据残留的日记判断自己被人追杀，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如果再加上一些暗示和指引，势必会顺着约翰的原本的计划进行下去。
他无法更改自己的记忆，但可以稍微地加入一点想象——再不更改房屋摆设的情况下，就像电视机里出现的储物间的画面。
最初的书名体现了约翰对“3”的执着，这在现实当中也是如此，曾经作为圣骑士的他对自己的代号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执念。当玩家跟着指引找到序号为“3”的圣骑士徽章时，顺理成章地就会认为自己是约翰，当时的系统提示就是最好的证明。
认为自己是约翰，也是一种结局，也能够通关副本，只不过是bad ending，评价会很低罢了。
如果没有出现搅局者的话。
没错，搅局者。
“简呢？”墨子瑜冷眼看着约翰。
“该死的！她是我的女儿！我赐予她永生！但是她却背叛了我！”一听到墨子瑜提起简，约翰瞬间激动了起来，双手拿起大剑疯狂挥舞，神色癫疯诡异。
“呵，永生？”墨子瑜冷笑一声躲开了约翰，一脸嘲弄地看着约翰，“恶魔所说的永生也是能够相信的？恶魔自己都无法永生，凭什么能够给你永生的力量？如果如此轻易就能永生，世间早就乱套了！”
“你懂什么！”约翰大声呵斥到，“恶魔的力量，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圣骑士能理解的！我已经做到了！简是我最新的成果！”
“化为恶灵就是你所谓的永生？永远沉沦于黑暗与痛苦之中，就是你的永生？”墨子瑜眼神越来越冰冷，他想知道简的下落，不过看约翰神志不清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可能了。
没错，简一直在帮墨子瑜脱离幻境。从那个电话开始就很是奇怪，如果不是那个电话，自己可能还不能那么快反应过来所处的环境可能不是现实。
简的出场也很蹊跷。她在主卧的时候明明可以遁入墙角，但是在厕所门前却只是一直敲门，还没有穿墙而入。
她是在向墨子瑜表达善意！
墨子瑜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进入并干扰了置魂法阵，但是那些日记和电视里断断续续的新闻都给予了墨子瑜关键性的信息！
没有那些提示，即便自己在小木盒里发现残留的报纸从而察觉出约翰的不对劲，即便自己通过透明的玻璃杯和全反射的原理找到隐藏在浴缸里的圣骑士徽章，自己也无法得知自己是凯里这个信息，哪怕最终知道自己可能不是约翰也无法完成主线任务。
当时可是说出凯里的身份之后，才得到主线完成的系统提示。
自己最终会因为体力耗尽而任务失败。
简的房间出现的也相当诡异。既然是要耗尽自己的体力，约翰不可能留下这么一个安全区的。那是简给墨子瑜创造出来的，只可惜后来被破坏了，大概是简的力量无法抗衡置魂法阵，毕竟连她自己似乎也沦陷了。
墨子瑜想起了楼梯口那个留着血泪的小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个畜牲啊！”
简是被约翰害死的，原本墨子瑜以为是教廷的人干的，可是教廷的人7月8号出现，但新闻报道，简是6月30号失踪的，不可能是教廷的人所为。
那只有一句话的日记：“从谁先开始呢？”
大概后来决定，由简先开始吧。
约翰自己也亲口承认了，是他将简变成了恶灵。
在这之前，他杀死了简。
7月8号的日记记载的大概是他被凯里第一次发现，在与凯里的搏斗中，简似乎受了伤，所以约翰的语气才会那么悲愤，同时决定保护莎拉不受伤害——在她变为恶灵之后。
或许是因为转化过程需要时间，又或者他在准备下一个转化仪式，所以他有很长时间没露面，以至于露西只能偶尔见到他，以为他失去女儿而伤心过度。
大概是约翰在密室中的时候，凯里寻着恶魔气息来到了他的家中，一番搜索之下进入了书房，在日记中有了重大发现。约翰发现了凯里，然后趁机偷袭击晕了他。
由于简只偷偷撕掉了七张日记，对于一本记录了至少十年的日记本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再加上约翰过于在意即将进行的转化仪式，所以他平时并没有注意到有日记被撕掉了。
直到发现凯里查看了他的日记，他才检查日记发现少了七页内容，他在凯里的身上并没有找到丢失的日记，但是因为不清楚凯里是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他认为凯里之前拿走了部分日记，回到教廷确认他在进行恶魔研究之后，又回来取走剩下的部分。他怕教廷找上门来发现剩下的日记，于是准备撕掉日记中所有与教廷、与《克莱西斯法典》和恶魔研究有关的内容，只留下了记录日常生活的日记混淆视听。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晕厥的凯里身上时，他又改了主意。
一个新任圣骑士，击杀了原本应该死在叛乱之中的前第三圣骑士，又发现这个前任圣骑士还在进行恶魔研究！多么完美的身份掩饰。
他拥有从《克莱西斯法典》中学会的置魂法阵！
于是他装作毁坏日记一样，随意撕掉了许多页，又打翻了墨汁，使得大部分内容不可见，既能够给教廷一个交代，也能为置魂法阵做准备。
也就是在这个早晨，露西一周没有见到约翰，于是打来电话。约翰没有接电话，但是他听了电话录音。
这一切都被简看在眼中。
呵，三流小说家？
也只有小说家，才能够让约翰名正言顺地待在书房和密室里整日研究《克莱西斯法典》。
一切都顺理成章。
“这里大概不是你家了吧？”墨子瑜喃喃自语。
刚醒来的时候他认为这里可能是约翰家的地下，但是不论是置魂法阵还是简的转化仪式，他都不相信会毫无动静。那么，约翰就需要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进行。
约翰听到了墨子瑜的低语，瞳孔猛地一缩。他早就觉得墨子瑜不对劲了，不仅三言两语就道破了自己的置魂法阵，现在更像是短时间内就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虽然墨子瑜没有说出口，但那一脸了然的神情，让约翰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他不知道墨子瑜怎么看出来这里不是自己家中的密室，但是眼前的凯里和自己之前遇到的凯里有哪里不一样了。
之前的毛头圣骑士对自己穷追猛打，这会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聊天，还主动让自己休息恢复？换了之前的凯里，早就二话不说，趁自己正承受反噬进攻自己了。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你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约翰闻言猛地抬头，发现墨子瑜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着危险而残忍的微笑。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看透了！
速战速决！
察觉到情况有变，约翰不再耽搁，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依旧拔剑向着墨子瑜冲来。
墨子瑜脱下衣服扔在石床上——口袋里装着水果、手电、牛奶等物品，鼓鼓囊囊的，影响行动。
加载中,请稍侯......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