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维拉纽尔最有吸引力的东西是什么？要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洛伊一定会说是美食。除了准备讲座，洛伊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搜寻美食。他也试着找寻一些维拉纽尔的文化符号，不过很遗憾，维拉纽尔的学术氛围并不是很浓厚。
维拉纽尔的青年们很优秀，他们很勤奋且热爱学习。但令洛伊不解的是，他们中却几乎没有人对学术本身有更高层次的追求。
“嗨，同学，你学习计算机科学为的是什么？”
洛伊忍不住随机问一句台下的男孩儿，他看起来很精神。
“报效国家。”
男孩儿坚定却不假思索地回洛伊一句，差点儿没把他逗笑。
“那你觉得该如何达到一定的专业高度？”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努力，因为只有我超越了所有人我的国家才会更强大。”
男孩儿说这话时眼神坚定无比，以至于洛伊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他略显扭曲的信仰。
国家，本该是理性层面的产物，它的宗旨是让每个个体提高幸福感。
“朋友，你该把更多信念投入到专业本身中去。”
“可教授，那样岂不是很自私？”
“自私？谁有说过自私就该遭到鄙视吗？一旦你在专业领域发掘出属于自己的思想认知，你就能更好地懂得如何珍惜国家以及身边的每一个人。”
洛伊明显觉得维拉纽尔的朋友们总在试图跳过一些极其必要的思想过程，把理性当做信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在得到、认清不断进击的理性前，从工作本身找寻哲学是必由之路。
洛伊在一周之内共讲了三堂课，越接近后面，讲座涉及的专业知识就越少。洛伊意识到，维拉纽尔的朋友们足够聪明，不过，他们似乎丢掉了最本质的东西――智慧。
在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领域挣扎几年后，洛伊越发感受到聪明和智慧的根本区别。记忆力、算力，承载着传统认识态中对于智商的认知？但这些东西却是最简单的东西，而智慧，它是基于理性的对于美的平衡以及对新事物的创造。智慧是包容，不去计较对错，而是用最平衡的方式平衡问题本身。
洛伊苦口婆心地讲些，不过貌似效果并不明显。在维拉纽尔，人们总说哲学已死。他们总喜欢把哲学看成是专于形而上学的单一研究，殊不知，哲学是任何工种的延伸。
“你好像有点儿失望。”
吃晚餐时，亚鑫一眼便瞟出洛伊心里的失望。
“可能我的讲座之旅快要结束了。”
“不是还有两场吗？”
“已经取消了，亚鑫，你觉得人类社会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当然是科技呀！”
“不，是引领科技的思想。纳卢塔教授说过，一旦思想成型，科技的发展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一个国家的财富终归要归于个体头上，但前提必须是个体自愿接受。”
洛伊放下手中的筷子，仰头看着灯，长叹一口气。
“我有点儿懵。”
亚鑫猜不透洛伊为何突然说了这么一堆，至少这几场讲座下来自己感觉效果还不错呀。
“亚鑫，去里基库勒德学院看看吧，那儿有你想要的答案。”
“可我觉得维拉纽尔的大学也很不错呀。”
“我没有贬低任何文化的意思，亚鑫，我只是希望你更自由一点儿。”
“我不自由吗？”
尽管亚鑫比起这个国度的其他人要理性的多，但到了一定关口，她似乎仍然放不下所谓的民族情怀。
洛伊不想和亚鑫辩论什么，他知道，独立人格这种东西其实放在哪儿都很罕见。但若真想在学术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你心里必须装的是全人类。
“还是吃饭吧。”
洛伊呆呆地说一句，他意识到自己不该急着把自己所有的认知都急着灌输给亚鑫。
席间，亚鑫试着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消除空气中的尴尬。不过很遗憾，她似乎陷入了另一个怪圈儿。亚鑫开始试着反思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额，不难发现，自己这一代人骨子里极力反对别人强加给自己不同的价值观。可自己真的逃得掉吗？一波又一波的洗脑接踵而至，时间久了，可能所谓的智慧真就不复存在啦。
吃过晚餐，沿着离酒店不远的江边儿溜达一会儿，亚鑫仍试图重新点燃洛伊心底的喜悦。
“哎，亚鑫，你知道吗，我的一个朋友总说看夕阳是一种幸福。”
“是吗？”
“他去到康斯塔纳支教两年，在那儿，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儿就是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夕阳。”
“康斯塔纳？”
“是呀，康斯塔纳，一片荒芜的废墟，那的人只有绝望。他们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权利，甚至没有一丁点儿对自己和外物的认知……亚鑫，你说我们探究宇宙的意义何在？”
洛伊话锋一转，盯着亚鑫的眼睛，他想再判断一下，这个女孩儿是否真就是自己的天命之选。
“或许探索奥义的过程就是追寻理性的过程吧？人类，需要理性。”
“是呀，亚鑫，这也是我选择未来留校的缘由所在。比起成为首富或是元首，能在自己的专业中找寻真谛似乎更让我快乐。说实话，我从没遇到过你这样的女孩儿，这话我之前对你说过，今天我要再说一次。亚鑫，要是我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在亚鑫说出这一句那刻起，洛伊知道自己必须无所顾忌地爱上她。这个世界上充满智慧的灵魂实在是稀缺，他可得抓紧。
“为何要急着谈这个？”
“我怕你被偷走。”
“这倒是也算一个理由，不过，我们总得等等更好的缘分。”
“缘分？”
“在我们这儿，缘分是指命运的安排。告诉你吧，我可是很相信命运的。”
“我也一样，我相信命运，不过，不喜欢认命。”
……
俩人再放开了心情聊一阵子，不再纠结简单的男女关系。在返回酒店前，洛伊觉得自己又不知不觉地丢掉了坏情绪。他打算晚一点儿和亚鑫道一句晚安，不过也不知道，她今天睡得晚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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