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从天而降，诸逆皆伏首
救与不救，这是一个深刻的问题。
逃还是不逃，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
脖颈上冰凉的事物无不再诉说着事态的严重性。
温热的气流打在后颈上，调皮的发丝轻拂其上，痒痒的，不敢动。
耳鬓厮磨，衣角与衣衫相互摩擦，距离近到两人皆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呼吸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响。
不像想像中一般，紧贴着后背的躯体带着活人的温度，不是冷血。
没有了人之心的动物还能称之为人吗？
他不知道。
也许，只是披着一层人皮。
生命是短晢的，所以应当珍惜。
从前，他很喜欢樱花，樱花花期很短，绽放时却很美，到那时，整个富士山下都会是樱花，雪与花，白与粉，构建出一幅世外桃源之景。
后来，他不再喜欢了，没有为什么，不值得。
血液在加快，热气涌上耳尖，通红一片。
身外的躯体轻盈娇软，是个女子。
生理上的反应，让年轻的身体反应过激。
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尖锐的指尖挤压着皮肤。
再稍微用力，不用怀疑，脆弱的肌肤就会被捅破，鲜红的汁液将不再受到束缚，喷涌而出，就像西红柿一样，鲜嫩又美味。
身后之人似乎不急，像是调皮的小姑娘，垫起了脚，伸长了手臂，纤细的手指如同钢琴家，飞快地在后颈上旋转跳跃，演奏着一曲无声的乐曲。
因为少女的动作而被拉展开的衣衫与他接触的更为密切了。
默默计算着，以自身为标准的话，大概可以猜到身后之人的身高，从而估算出大概的力量值。
只是，流血过多、陷入晕迷中的中年人传递出的信息，让事件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少女与成年人之间的力量比是很直接的。
一把利刃，就能扭转战局，让一个成年人束手无策，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吗？
显然是不现实，那么偷袭呢，趁人不备？
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那么多案子犯下来，必然不可能。
肋击小腹，快速反击，又或者立马拉开距离。
腹部是人类身上最柔软的部位，而关节却是最坚硬的，以强击弱，以点击面，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前世看来的格斗技巧，上辈子没有机会实践，还是稳妥点为妙，摆脱困境才是目前最理智的做法。
太大的动作很快就会引起注意，不敢蓄力，只能快速一击，然后跑路。
手臂上传来的触感很奇怪，似是打中，又似没有，拳头轻轻打在棉花之上，剩余的力量完全没有发泄的余地。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还有机会。
已经拉开了距离，那么剩下的，就是逃离。
一阵剧痛，少女的身躯以不规则的姿势侧过了身子，又伸出了手臂，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肩部。
老鹰抓小鸡，钢筋铸成的利爪深深勾进了血肉之中。
洁白的手背之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层青色。
一双血红的眸子中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来自远古的龙吟，巨兽怒吼。
复杂的纹路若隐若现，像是组成了一座炼金阵。
臣服，或者死。
充满了征服欲的眸子中诉说着这一切。
天空、夜幕、星尘，在这一双如火炬一般的眸子下，仿佛在燃烧。
没有人能够长久的注视神灵。
除非，以魔法对付魔法，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另一双燃烧着金黄色瞳孔亮起。
无意义的声吟出现，不是世上通用的几大语言，而是来自九天之上，神灵古语。
奇怪的音节从喉咙中发出，就连本人也不知为何。
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宛如歌颂一般的聆音。
歌颂那最远古之王。
一声声音符组成了一句话。
“跪下！”
莫名的，她听懂了，那古怪的音节，在心中形成了如此之意。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那是源于血统，源于更深处记忆，源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源于面对天敌的恐惧。
王从天而降，诸逆皆当伏首。
无人可以违抗来自至高无上存在之神谕。
繁奥的纹路在璀璨的曈孔中旋转，图案又或是文字？
五角的设定构建出了最稳定的元素。
然而，在其上，还有更高一存在的力量，第六角的存在。
白色的生灵无情又残暴，任何阻挡在其身前的生物，都要被处以死亡之刑，无人可以忤逆。
娇小的身体中蕴藏着远超外表的力量，此刻，拥有随意掐死一个生灵的手掌，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不管是来自视觉、气味、色彩等等信息都在压迫着少女的心神。
在那双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成灰烬的金黄色曈孔面前，升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灵魂之上的属性，独属于某一君王的权柄。
小巷中的空气，似乎因这双曈孔停滞。
面前的黑发少年充满警惕的望着，肩头缓缓留下一缕鲜血，其上五个窟窿显而易见，三深两轻。
显然，他没有意识到什么，依旧十分戒备。
像是动物世界中的羚羊一样，浑身上下蓄满了力，随时准备逃跑。
位置颠倒，狩猎者成了被狩猎者。
少女自嘲一笑，月光下的她，此刻竟显得有些凄惨。
无忌妈妈曾经说过一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少女应该也是这样。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后来，风雨下、泥巴中，被随意践踏的小草成了她的写照。
曾经，世界在她心中是美丽的，后来成了灰色。
直到，她觉醒了非人的力量。
上天的恩赐吧，如是想到。
又想，上天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了吗？赐予力量，是肩负着使命吧，清扫世间一切邪恶。
人生前十几年的光阴，都是为了获得力量之前的苦难。
她是正义的使者，天堂审判世上的天使。
“你也一样吧。”
一样？什么一样？
还带着婴儿肥的面庞，巴掌大小的脸蛋，还为褪去稚嫩的面容。
一身宽大的校服，单薄的身子，未抽芽的柳树一般，这是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走上罪恶之路。
人与人始终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泥底。
诸多因素加身，同一个人尚有不同的人生。
又何况本就是天各一方的两人。
少女低眉，不敢直视那双神灵之眼，目光游离在少年那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之上。
是这样的一样吗？
认为自己与她一样，都是变态杀人狂？
一抹白光从少女身后慢慢凝聚而起。
先是一个光团，一点点扩散开来，最后整个将少女包裹在其中。
一层层洁白的炫光之中，一双羽翼浮在少女身后。
天使降临凡尘，将审判一切有罪之人。
少女的嘴唇微动，吟唱着来自天堂的神音。
神说，要有光。
神说，有罪。
神，创世。
有人在耳畔轻话，那是原罪、本罪。
生来为恶之人，拂晓之明星，从天空俯冲直下，带着炽热尾光，如流星划过天空。
审判之剑悬于头顶，时刻降刻。
白光之中，一双漠视的金黄色瞳开微睁。
夹带着神曲梵音，天使悬于穹顶之上。
如果有人从远处眺望，能够看到一颗巨大的光球立在半空之中，照得不远处的小巷亮如白昼。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厚重的大钟。
炽热的白光照耀得让人睁不开眼。
水份在快速蒸发，眼球干燥欲裂，像是火一般在灼烧。
神迹在显化。
咚，又是一声钟声，大教堂的钟声。
在厚重的钟声之中，漆黑之中，一扇大门似要打开。
白光之下，少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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