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守伪王宫李钰义放弱女
宋江、卢俊义进的城来，急令关胜、林冲、呼延灼、秦明、花荣、朱仝、史进、李俊、黄信、孙立等将分兵把守各城门，以防方腊反攻。又令武松、鲁智深、穆弘、杨志、刘唐、欧鹏、燕顺等人领兵在城内缉捕南朝官吏。看到李钰、曹宝、徐良三人，思虑三人在刘光世手下听用，便命道：“三位虞侯可去伪王宫，封锁宫门，防暴民哄抢财物，抓捕官吏，收集所有文牒。”
李钰接命，当即与曹宝、徐良及马恺等一众向伪王宫奔去，曹宝笑着说：“宋哥哥真是个玲珑之人，把这么个大好事交我三人去办。”
徐良道：“宫里定有不少嫔妃宫娥采女。”
李钰听了从马上摔下来，怒道：“你二人当作去抢劫啊。里边的女人一个不许碰，金银财物、宝瓶字画一个不许动。”
曹宝、徐良应声道：“听师兄的。”私下里却与李波、李涛对视一眼，四人心中早有计较。
途中恰遇王英、孙新、扈三娘、顾大嫂。李钰看到扈三娘手腕肿得老高，便道：“两位哥哥，小弟奉宋哥哥将令去守住伪王宫，想必宫里定有御医，不如让嫂嫂随我去，找御医医治一下。”
王英大喜：“多谢玉郎小哥了，娘子就随玉郎去王宫，早些把手治好。”
孙新对顾大嫂说：“娘子陪三娘去吧，好照应则个。”
顾大嫂爽利：“也是，流了一身臭汗，去王宫正好梳洗一下。三娘随姐姐去。”拉起扈三娘跟李钰走了。
王英见扈三娘远去，笑着对孙新道：“方才见到御街东头有几家挂红灯的院楼，不如去那里歇息一回。”
孙新道：“兄长里不怕弟妹着恼。”
王英叹口气：“众兄弟都羡慕我王英娶了个花似的娘子，可她从未给过我好脸色，进了房也不让睡一床，我又打不过她，甭说多难受啊。我王英虽长得丑，但好歹也是一条汉子，不想委屈了自己去奉承女人。我也不想多有财，整日打打杀杀，不知哪一天就脑壳点地，如今就图个爽快日子。”
孙新跟着叹息：“现在才知兄长与我一样心苦啊。”
王英哈哈大笑：“兄弟怕是被大嫂管得太紧了，今夜何不去松弛一回。”两人嬉笑着领兵往东去了。
再说李钰、曹宝、徐良领着人赶到伪王宫，正遇上一群市井无赖在放火烧王宫大门，见官兵到来，发一声喊都逃了去。曹宝、徐良指挥众人撞开已烧毁的宫门冲了进去。数十个拿着刀枪的官吏上前抵抗，被曹宝、徐良一并杀尽。李钰吩咐马恺：“拿着我的将旗守住大门，但凡有市井之徒胆敢取闹，杀无赦。”又令曹宝封存库房，徐良守住后宫，自己领着李波、李涛搜索各处殿宇。
李钰来到勤德殿，此乃方腊日常办公之地，装饰异常豪华。顾大嫂跟着进来，指着殿中摆放着金银器皿对自己手下说：“这些个都收起来，装箱送到我账中，字画不要，收拾完了放一把火将这里烧了。”
李钰吓一跳：“嫂嫂，使不得，这些字画都是先贤留下的魁宝，烧了岂不成千古罪人，遭后人啐骂，从事万万不可。”
顾大嫂圆眼一瞪：“若不烧毁，少了金银器皿无法向人说出去向。”
李钰差点厥倒：“嫂嫂见喜欢的拿走便是，何苦要烧殿宇啊。”
顾大嫂枉理道：“不行，不毁灭踪迹，让人知晓，我岂不是无脸见人了。”
扈三娘听罢咯咯笑个不停：“姐姐，你还要什么物品交给玉郎办就是了。玉郎聪慧得很，这事定能办个圆顺，姐姐也图个省心不是。”
顾大嫂道：“也是。玉郎啊，除了我与三娘外，你把孙家妹子的那一份也置办了，完事了送我账中便可。三娘，我俩去后宫洗浴，拎几个伪王嫔妃出来，替咱姐妹搓背。还有啊，快去把御医找来，治好三娘的手要紧。”拉起扈三娘往后宫去了。
李钰舒了口气，抹去额头渗出的汗水，心里暗恨：“这三娘比顾大嫂还狠，一开口却把难事交于了我。”李波、李涛见到李钰如此狼狈，止不住偷偷嗤笑。李钰怒道：“笑什么，还不快去找御医来。”
李波、李涛走出宫殿，李波把李涛拉到一边说：“三弟去寻御医，我去库房办要紧事。”
李涛道：“阿兄不是让我们去找御医吗？”
李波道：“不去库房，这么能凑齐三位女将的什物。”
李涛明白了，自去寻找御医。李波寻到库房所在，却见门口已倒伏着十几具尸体。还停着一架推车，车上有块乌黑的石头，几个士卒正将一人摁倒在地，曹宝喝问道：“你这贼子好奇怪，别人都是偷金盗银，你这厮却偷一块怪石，什么缘由，从实招来。”
那人叫道：“这石头原本便是我家的东西，不是偷。”
曹宝骂道：“你家的东西不在你家，怎会跑到这库房里来，分明是狡辩，来啊！大棒伺候。”
那人大哭道：“真是我家的东西，祖传几代了，去年被应奉局的官差相中，硬是被抢了来，没来得及运走，南朝的兵就来了，小的应招进宫做下人，就是想寻机抢回祖传的东西。小的若是说谎，天打雷劈了我。”
曹宝想了想：“看你说得有些真切，且起来，告诉本官，这怪石究竟为何物？”
那人站起来道：“小的也不知，自小就看见这块乌石做打铁的铁砧用，捶打几辈子人了，至今不碎。”
曹宝看了看那块乌石，用脚踢了一下，纹丝不动，双手一惯劲将乌石抱起来：“却也奇怪，不大的一块石头，少说也有二百斤。你家是打铁的匠人。”
那人点头道：“回官人的话，小的叫莫离石，听祖上说过祖籍原本是龙泉县，后被钱王招募定居杭州，延续至今，世代打铁为生。”
曹宝瞧见李波过来，便道：“你将他还有那块乌石带去给玉郎看看。”
李波走到曹宝近旁，小声道：“顾大嫂要我兄长为三位女将置办些财物。”
曹宝道：“晓得了。”手指那人大声说道：“告诉玉郎，我到来时，正碰上宦官在库房门里偷盗财物，这厮便是从里面出来被我逮着的。”
李波心领神会，押着莫离石和车回到勤德殿，向李钰诉说了刚才见到的经过。李钰围着乌石转了几圈，手指摸摸，感觉十分冰凉，忽然脸一板喝道：“莫离石，你竟敢欺瞒我，这不是什么乌石，而是一块陨石。”
莫离石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将军饶了小的一回，不是小的故意欺骗将军，实在是这块陨石从唐贞观年间就被祖上收藏，传了十几代，若在小的手里丢失，实在无脸面对祖宗啊。”
李钰看他竟为夺回一块祖传的陨石情愿卖身官府，确实很可怜，便道：“本官不会要你的陨石，带上你的陨石滚吧。”
莫离石忙不迭的向李钰磕头：“小的谢将军开恩，将军的恩德小的终身不忘。”嘴里说着却不起来。
李钰奇怪：“怎么不走？”
莫离石道：“小的知道将军与那些南贼不同，绝对是大好人，只是小的受过前主人的大恩，如今主人家的小姐被南贼撸进宫里了，小的斗胆请将军能否放了我家主人的小姐。”
李钰有点恼：“莫离石，休要得寸进尺。”
莫离石道：“小的前主人原是州府里的书吏，南贼进城后，方七佛请主人去伪王府任职，主人拒绝。方七佛恼羞成怒，将主人抓去杀了，留下主母与小姐整天以泪洗面。前不久，伪太子广纳嫔妃，要各处进献美女。一日小姐上街采购食物，被南朝官吏看见，惊为天人，直接从街上抢进宫里。主母得知伤心落泪，一病不起，如今已奄奄一息。小的往前受过主人大恩，恩情不敢不报。还请将军怜悯我家主母，寻得我家小姐，好与主母相聚。”
李钰最怕听伤心事，不觉升起同情之心，问道：“你家小姐叫什么？”
莫离石赶紧说道：“小姐叫钱语嫣，州府书吏钱文则之女，有着一头乌黑长发。”
李钰吩咐李波：“你速去后宫，把钱语嫣找来。”
李波听了立即朝后宫奔去。此时，李涛把御医找了来，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倒与莫离石认识，原是城中清坊街“回春堂”药铺的大夫。李钰让其去准备治跌打扭伤的药材。
此时，顾大嫂与扈三娘正在后宫的浴池里舒坦地躺着，八个伪王妃、太子妃的女子围在她俩身边，这摸摸，那捏捏。顾大嫂被一个身子瘦弱的王妃捏得不耐烦，一脚把她蹬开：“没吃饱啊，一点劲都没有。”指着另一女子，让她过来，抬起一条腿搁在她肚皮上，道：“给我使劲敲。”那女子使出全力敲着顾大嫂的腿。
顾大嫂舒服的哼了一声：“不错，叫什么？”
那女子道：“钱语嫣。”
顾大嫂又问：“那家的女子，怎么进来的？”
女子说：“父亲被南朝的人杀了。我上街买菜，被南朝的官看中，在街上抓进来了。”
顾大嫂一听，便将脚收了回来：“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不用伺候了，找个地方坐坐。”
扈三娘笑道：“姐姐看似凶悍，实则心软的很。”
顾大嫂道：“整天处在一群男人堆里，不凶就被男人欺负。梁山上的男人虽说个个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唯独不知道疼女人，除了燕青好一点。那个宋黑郎更是不像话，居然将妹子许给王英，误了三娘一世年华。”
扈三娘道：“姐姐少说些个。”
顾大嫂不理她，接着说：“宋黑郎虽说义气深重，我却看不到他能给大伙带来什么好处。”
扈三娘也叹息道：“姐姐说的不差，自过江以来，已失去三十多位弟兄，虽说如今攻占了杭州城，不过，这仗看似还得打下去。”
顾大嫂又说：“我到看好李钰，你瞧他对天香楼那帮子女人，居然一把火烧了所有契据。从军卖命救了那师姐，却不进她的房间，这小子讲义气，对女子还特别的好。将来若有出息了，跟着他混倒是不错。”
扈三娘脸红道：“姐姐怎么尽说些没羞的话来。”
外面传来徐良的吼声：“有个叫钱语嫣的出来。”
坐一旁的钱语嫣吓一跳，顾大嫂朝她说：“是官军的小郎将，不用怕，万事有我罩着。”
钱语嫣听说，这才手脚发颤地走出去。
小半时辰，李涛领着一年轻女子出来，但见；轻提罗群，娉娉袅袅，长发如墨，柔似绸缎，风髻露鬓、淡扫蛾眉，星眼流波，桃腮欲晕。李钰看来不禁暗暗一声喝彩。
莫离石上前哭道：“终于见到小姐了。”
钱语嫣泪如雨下：“我母亲现今如何。”
莫离石说：“主母自小姐被劫进宫里后，得病不起，如今危在旦夕。小姐，这位将军仁慈，已同意放小姐回家。”
钱语嫣急忙向李钰拜谢道：“将军恩同再造，小女子定铭记在心。”
李钰已让李涛装了百两银子于锦袋里，递给钱语嫣道：“今夜战火未息，为路上安全，我让这位兄弟送小姐回家。”
李钰让李涛领几个士卒护送钱语嫣回家，钱语嫣、莫离石感谢不尽。
辰时，刘光世、耿参谋从艮山门进入杭州城，将行宫设在伪王宫里。鼓声阵响，众将至王宫聚齐。刘光世令裴宣、蒋敬写录众将功劳。李俊、石秀呈上苏泾首级，解珍、解宝杀了姚义，穆春、顾大嫂生擒王仁，林冲枪挑贝应夔，李钰、曹宝、徐良三人献上方天定尸体。
刘光世笑道：“玉郎真福将也，前番活捉了方貌，今日又斩获了方天定，想那方腊日后也定逃不了玉郎手掌。”
李钰谦虚道：“那方天定显然早已被诸位将军的虎威吓破了胆，李钰才有幸一枪挑了他，实是借了诸位将军的运气，才有此作为。”卢俊义、关胜、林冲、呼延灼等众将见李钰不倨傲，甚是欢喜。
刘光世点点头，逐赏赐了诸位有功将领，随后又说道：“据探哨来报，反贼方腊已于今早率军西去，杭州危机稍解。然各位不可大意，还应整顿兵马，寻机全歼反贼。”随后颁布安民告示，将所获金银绸缎，分赏诸将军校。翌日，又在净慈寺修设水陆道场七昼夜，判施斛食，济拔沉冥，超度损折众将。杭州百姓原以为宋军会大肆杀戮，多是提心吊胆，今见宋军纪律严明，与民秋毫无犯，心神才宁定下来。
刘光世正欲将宋江攻取杭州，李钰斩杀方天定的捷报上奏朝廷，却闻知皇上派使臣南下犒赏众将，于是亲自出城迎接天使进城，向众将颁发御酒、锦衣、缎匹。刘光世于行宫设大宴，召集众将与天使同庆。
天使在杭州盘亘数日后要回京城，刘世光自然不忘上下打点了一番，天使得了众多礼物，高高兴兴地走了。
刘世光陪着笑脸送走了天使，回到行宫里，看着缴获来的货物里面确有几件稀世罕见的宝物，心想李钰驻守伪王宫还真不错，后宫女子一个也没动，库房财物除了被几个宦官偷盗了一些，大都保存了下来。寻思着童贯不日就要来到杭州督战，不如现在就挑一些出来直接送往京城，博取皇上的欢心，总比交给童贯要好得多。于是自己动手挑选起来，居然寻到了几幅张旭、怀素的草书和朱子明的山水画，不禁喜出望外。一天下来，刘光世挑出来的诸如玉雕、竹刻、犀角，字画、汝瓷、织绣等稀罕物近有百箱。思虑到应找个武功高强之人将宝物安全护送至京城，便吩咐严都管去把李钰找来。
却说李钰因斩杀方天定，再得重赏。想想行将过年，便与曹宝、徐良上街准备去闹市购些物品，托人捎回吴江家中，孝敬长辈。
三人行至御街，正遇上张清、顾大嫂、孙二娘与扈三娘，独不见王英、孙新，便上前施礼道：“李钰见过哥哥、三位嫂嫂。”
张清见李钰后面的马车上放着不少东西，笑道：“玉郎小哥，准备走亲戚啊。”
李钰道：“后日便要过年，不能回家看娘，只好多卖些年货让人送去。哥哥也来购物。”
孙二娘因李钰给自己置办了不菲的财物，很是欢喜，便道：“玉郎好孝顺，在外也不忘家里娘亲。”
李钰忙回道：“应该的。”见扈三娘的左手腕还裹着纱巾，便问：“嫂嫂手腕可好些了。”
扈三娘道：“好差不多了。”正想说什么，却见一骑急匆匆由北往南走来。马上之人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人，见到李钰，便催马赶过来，下马行礼，道：“李虞侯，大帅正四下找你等三人，有急事让虞侯去办。”
李钰一看来人是马恺，心知怕有急事，便向张清、扈三娘拱手抱歉道：“碰上事了，不能陪同前往，给哥哥嫂嫂赔罪。”
张清道：“大帅召唤定有急事，玉郎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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