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逃难
夜里，青竹回到住所，想起八年前的逃难之夜。当年，青竹和妹妹晚篱，随杨文渊付振武乘船离开怀远城。
怀远城城破，一船船沿着水道各奔逃路。那滨江水道东出可直通大海，转下西南可达庆国，上西北可到北代国，杨文渊付振武四人所乘之船，驶向了西南方。
船行几日，这一日未到午晌，开始有人抢夺起干粮食物，有人起头，附随着者众，而被抢者首当其冲的又自然是妇孺老弱。
争抢中，有老人被推下船去，有孩童未来得及哭喊已末入江中，人人静默。杨文渊付振武二人捂住小竹小篱的双眼双耳。在饥饿面前，没有道义，只是兽身。
夜半三更，杨文渊付振武四人在一艘大船上，行到一处水道，只船影单。此时，两艘小船借着月色靠上大船，从船尾跃上八名恶汉，他们二话不说向船上的人挥刀砍来，这是要杀人越货。随之，叫喊声惊醒所有人，向船尾拥挤，又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几无还手之力。
白日里船上那些抢粮的大汉却一个个跳入河中，游向岸边自个逃去。
两艘匪船，一条已空，但另一条匪船上还有三名凶匪，他们划拨着朝就近水面上的人砍去。在大船船头处的杨文渊付振武，护着小竹小篱，突遭变故，急得两人苦寻良策。
论武艺，付振武勇武过人，杨文渊却只是一个文书参谋。
大船上已排排倒下一堆人，主动献货跪拜求饶的，仍被砍杀，船头的人见如此纷纷跳船。凶匪追砍至船头，杨文渊付振武两人挥剑相迎，付振武奋勇挡在前。
这时，大船上凶匪已上来十人，杀到船头才遇到反抗，付振武左挡右砍，劈伤一个，刺死一个，一群凶匪发现此人不易对付，警觉起来。付振武突一个进刺去，却反被五六凶匪所围，而另一名凶匪趁机找向船头。
那杨文渊只有招架的份，几番下来，他已退到船头无路可退，忽的又窜出一名凶匪，杨文渊背部被砍了一刀。马上那名凶匪“啊”喊出一声，被付振武用剑从背部刺入胸膛，拔剑既倒，而在其身后右前侧一名凶匪也已追上，挥刀砍下，付振武侧身躲避不及，左臂被划开一道皮肉，血随刀出。
紧接着又跟上一名高个凶匪刀砍而来，这名高个凶匪正是匪首，慌乱中被付振武用剑截刀，划断这匪首持刀之手，鲜血喷涌而出，那匪首扶着断臂，惨叫嚎叫声震震。
付振武转身脚猛踢另一名凶匪，不料那凶匪沿船舷滚落之际，手拽住小篱衣裳，小篱与凶匪一同落入河中。
“阿篱！”小竹措手不及没抓住妹妹，失声喊出，紧跟着他从船上跳入河中。
杨文渊付振武回头眼扫过，见小篱小竹落船，也直接跟着从船上纵身而下。
夜下河水混混，杨文渊抱起晚篱露出水面，付振武抓起小竹。杨文渊的背部伤口和付振武的左臂伤口都浸水，两人咬牙强忍疼痛。
凶匪们在船沿边往下看，漆黑不清，“把他们手脚给我砍断!”愤怒喊话的正是被付振武划断手的匪首。
大船旁有两匪船，一条较大的船贴着大船，大船上开始爬下人到这艘。另一条较小的船一直有一个凶匪在上面把守，船头还架着一小灯笼，就离着付振武他们二丈远，正要搭救刚刚那名落水的凶匪。
付振武右手提的剑向杨文渊指了指，低声说道，“游过去，小声。”
那名刚落水凶匪翻身上小灯船，正起身拨弄湿淋淋的衣水时，被人一剑刺入后腰，挑落船下。那刚被救的凶匪慌忙捡起刀，胡乱朝这边挥砍一番，付振武已潜过船底从另一头浮出，摸上船沿挥剑砍凶匪双足。那凶匪在喊叫声中倒在船里，付振武紧接着一剑砍中其脖子，凶匪即刻毙命。
付振武杨文渊四人爬上小灯船，将那凶匪尸体推入河中，另一艘较大的船载五人已赶来。杨文渊和小竹小篱赶忙划起船。
追赶中，“哐”一声，小灯船被飞过来一个铁钩勾住船舷，绷起绳，小灯船被那船勾拽住拉近两船距离，付振武心道还好铁钩没伤到人，提剑斩断，两船却已靠近。
“上，把他们给我砍了。”那名匪首嚷道，船上四五个人挥舞着刀剑，船靠近，有人刀砍船沿。小灯船紧急转向，付振武纵身飞跃上去那艘较大船，同时备力蹬推小灯船，使得两船隔开。
付振武举剑劈向群匪，又剑指船上摆舵的人，缠斗一团，迫使其无法行船，两船渐渐拉开距离。
乱斗中忽地，付振武被一名胖凶匪从背后环抱住，付振武挣脱之际聚力一振，两人倒在船中。
不料，那高个匪首趁机上前，落刀砍向付振武的左脚。“啊！”付振武一声痛叫随即挺力翻滚，那胖匪一手勒着他脖子，另一手摆拳猛打他，两人滚入水中。
刚刚那一熟悉地叫喊声，惊得小灯船上的人，呆呆望望。
胖凶匪被拉上船，“追上他们！”匪首喊道。
这边，小灯船的人回过神来急忙继续划船，两船一前一后，犹如生死之距。
较大的船人多桨力大，两船慢慢接近。水道过了一个小弯道变窄，风呼呼袭来，两船都有帆，扬起帆来，船快速驰行。
杨文渊拉着小灯船的帆，虽然船速不慢，但与追船的距离却并未拉开，反而越来越近，料想追上是迟早的事。
不一会儿，前方哗哗水声变得越来越响，水流越来越急，前方是一段激流险滩，杨文渊思量间转念起，他摆舵改变方面朝江岸边驶去。
较大的船紧追不舍，听得水声响瞧得流水急。有凶匪劝匪首，“大哥，算了，别追了，前面激流危险。”另一名凶匪附和道，“没错，整条江就是此处最为凶险，恐翻船。”
那高个匪首哪里听得进，他厉声道，“不行！刚刚你的兄弟死了，还有他的舅舅，我的左手，不杀了他们不足已泄愤。”
小灯船已近江岸边，但岸高水急难以停靠，小灯船一时刮刮撞撞，眼见大船要追上，急死人。
改变策略，一番交待。杨文渊抱起小竹运起全身之力，择好时机备力将其向岸上甩。小竹犹如被抛飞起的大石块，落在岸上，他赶忙爬起身来沿着岸边追赶小灯船。接着如同刚才一样，小篱也被抛上岸，小竹赶上来搀抱着，随之趴在地上静默无声。
小竹小篱只听得杨文渊在船上吼声，“残废的！以后你拉屎擦不净！被婆娘嫌弃的废人！哈哈哈哈~”
跟上来船上的那高个匪首怒喊道，“我要把你剁成肉泥！”。
两个叫喊声渐行渐远，小竹当然没忘杨文渊叔叔刚才在船上跟交待的，“上岸后趴着别出声，之后往人多的地方去，照顾好妹妹，好好地活下去。”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有些人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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