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邵州众人论相，速交卷老师会意
邵州城不算宏伟，至少和江南道的道府金陵比起来差上很多。
但是这座城市里，又有着一股奇怪的韵味，大半男人们都穿着劲装，看着可能寻常身形，却都有一股凶悍之气，实际相处起来倒又憨直而又豪爽的很，只要不去触碰他们的底线，那就相当好说话，但要是真把他们惹毛了，能提着朴刀追你七八条坊。这里的女子也偏爱穿自己改过的男装，平日说起话来办起事来都爽利非常，完全不像人们印像中软言媚语的江南女子。
李轩走在这座七百年前就修建好的古城里，一脸悠闲地看着这个城里的一切。
大多数的风景都被一道道坊间土墙隔开，看不清楚，可是大街上却有很多的人，和李轩一个方向朝着一处地方走去。
他们当中有的是戴着昂贵首饰却穿着普通衣裳的商人，有的是脏兮兮的乞丐，有的是坐在马车里的贵人，当然，更多的还是些普通百姓。
走着走着，人渐渐多了起来，挤在一处坊外，不住地观望什么，见到李轩到来，当即就有眼尖的人高喊道：“轩公子来了！”
人群里一下子掀起一片波澜，自从李轩三年前退出道学，就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不少人都还不知道李轩现在长什么模样呢。
不过，他们也就是图个新鲜，看看李轩长什么模样，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神异，至于巴结之类，这里的人倒是都挺淳朴，没什么歪心思。
此时真正看见了李轩的模样，不少人倒是反而颇有些失望。
“啊呀，原来大名鼎鼎的轩公子是这副模样啊，这分明是个俊秀后生，俺咋听隔壁说书的王老五说轩公子有三个脑袋，六个胳膊呢，这天杀的王老五，改天我就把他铺子砸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婶愤愤地说道。
“害，我们那的说书先生还说轩公子身高一丈，铁嘴铜牙呢，这些说书的都是什么好听说什么，一张嘴和俺家那婆娘一样，十分有八分都不可信。”
又有一个胖胖的富商接她的话茬。
不断的又有人冒出来，大声讨论着李轩的相貌气度，喜好事迹，甚至于说道婚配子嗣等等，仿佛个个无比了解李轩一般。
李轩直接无视了那一片的熙熙攘攘，只在听见最先开口说他是俊秀后生的大婶的话时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慢悠悠走到了坊门口，将狸奴儿放在地上，嘱咐李福看好它，取出令牌，施施然走了进去。
邵州城历来是重武轻文，前来报考的学生不算太多，李轩进了坊门，在将士的牵引下来到一处宅院，里面只有区区三十来个考生。
那些考生见到李轩，当中几个认识他的纷纷起身行礼，李轩一一还礼，不多赘述。
待他找了一个位置就座后，就闭目养神，也不和其他人交流什么这次的考题之类，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本次科考。
不少考生都是颇感不满，毕竟他们对这次科考可是十分上心的，有的考生心里几乎都要把李轩定义为狂妄之徒了。
另外有一些考生倒是有几分高兴，这李轩如此狂妄自大，或许他们又能少了一个敌手。
过了两刻钟，李轩张开双眼，双目之中一道精光闪过，又过了十息，一个老者便走了进来，引一众考生来到另外一处房间，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宣纸和一张写满试题的卷子。
李轩拾起卷子，上面大都是些儒法之学，还有不到三成的墨农等学派的题目，而最后一题，却是一首诗，要求用”闲“字韵，写邵州城的一处风景。
李轩笑着，将自带的笔墨拿出来，回忆起之前在月下归家所见的那一朵朵石榴花，又重新在发的宣纸上写了一首”闲“字韵的七绝，大约花了一刻钟功夫。待到写完那首诗，干脆就在背面开始答题，不多时，就把背面题目做完，又翻过卷子，将其他题目也一一完成。
等到写完这一整张卷子，也不检查，李轩起身，就要交卷。
那里监考的两个老儒生都是一愣，连忙喝到：”李轩，你做什么。“
”启禀老师，学生做完了。“李轩拱手行礼，笑呵呵地道。
”做完了？“那两个老儒生接过试卷，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都是没想到有人这么快交卷。
此时离考试开始，才只有两刻钟而已，往常做的最快学生，这个时候连第一页的四分之一都还没做完啊，正常来说，没有三四个时辰，一般人都是写不完州试的卷子的。这州试最是考人基础功夫，问题极多，一直是花的时间最多的一试，不少人甚至做着做着直接就晕了过去，甚至有身子骨不好的人生了不小的病，连着休息了几个月才恢复过来的。所以这考场之外，还随时备着两个郎中以防不时之需。
而现在，李轩两刻钟就写完州试卷子？对那两个老儒生来说，他们对着答案抄两刻钟也抄不完啊！
其中一个老儒生面色一下子就严厉了起来：”李轩哪，你天资聪颖，只要用功，未来必成大器，万万不可因为退出道学就自暴自弃啊，听老夫的，坐回去，就算你不会做，锻炼一下也是好的呀。“
李轩没想到自己提前交个卷而已，居然也能被误会，当即苦笑不得，连忙解释道：”老师，学生真的做完了，不信你看我的卷子。“
”不可能，哪有这么快写完卷子的，就算写了那也是乱涂乱画，李轩哪，听老夫的，回去，仔细地想想平生所学，没准就有试卷上的题目呢？哪怕这次我们拿不到好的名次，能够温故而知新也是善莫大焉啊。“那个老儒生诺大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摇的像是个小孩儿玩的拨浪鼓似的，坚定的对李轩说道。
李轩也是被这位岁数怕是能和他大爷爷比的老儒生给说的哭笑不得，好说歹说终于是劝那个老儒生看了一眼他的卷子。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
那两个老儒生看着李轩的卷子，刚开始时还不大在意，后来就越发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
那位之前劝阻李轩的老儒生放下卷子，有些激动的打量着李轩。良久，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李轩哪，考试幸苦啦，快回去歇息吧，你的卷子答的不粗。“
李轩自是心中一喜，心道：”总算是解脱了。“
待得李轩走出那个屋子，另外一个老儒生这才念念不舍地放下这份卷子，看着李轩远去的背影啧啧赞叹道：”妙哉，妙哉，这份卷子答实在是滴水不漏，我之前听侍卫说他到了这里也没做什么准备，不和其他考生交流，又看这他这么快就交卷，还以为他是个狂妄之徒，没想到居然能答出这样一份上好的卷子，不少问题的回答都有那些古之大儒的风范。而且连这字也是丝毫不见散乱，仿佛只是寻常写出一般，老夫看了五届的考卷，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卷子。“
而先前劝阻李轩的那位老者却是颇有深意地回过头来，盯着同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呵呵，秦兄，天才，是不必烦心于寻常争斗的。”
“嗯？”
那秦姓老者被这话搞蒙了，正要细问，又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不可描述的笑容，低声道：“啊，是是，是我想不通了，李轩毕竟是曾经的邵州第一天才，肯定是得去参加道试乃至殿试的人，哪里值得把全部精力花在这一个小小州试上。”
“呃。”
正在朝坊门走去的李轩，好像听见了什么一样，嘴角一抽，一个走神，差点踩在一个台阶上跌倒。
加载中,请稍侯......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