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橄榄林
早晨，安老师正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外边来了几个人。安老师出去了一会儿，就进来了。
“遭了，要抓我了！”林泽宇在那里如坐针毡。
明月捏着手指头，心里忐忑不安，如同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
“同学们，我宣布一件事情。”安老师站在讲台上微笑着说，“刚才橄榄林的人员过来，让我们的学生帮林场摘果子。算工钱的，摘一斤5分钱。同学们下午就带好工具，去林场参加勤工俭学劳动。大家说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兴奋地议论着。
林泽宇和明月如获赦免，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
无边无际的橄榄林，像绿色的海洋。泛着灰白光泽的细长绿叶丛中，挂着一串串一簇簇或红或绿的橄榄果。微风吹来，空气中都飘着香甜的气味儿。
龙砚坪小学两个班的孩子都来参加劳动了。有的提着竹篮子，有的背着小背篓，有的提着圆木桶，有的拖着长长的竹竿或是木棒。
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就奔向自己的工作岗位。男生手举着木棒或竹竿，站着树下面使劲敲打着树枝，有的还爬到了树上，用力敲打最顶端的树梢，枝头的橄榄果纷纷往下掉。
女生蹲在地上，开始捡密密麻麻雨点般落下的橄榄果。
“哎呀，这颗好大！砸在我头上好疼哪！”
“哦！下冰雹啦，快来捡冰雹啊！”
“哇，我捡到一颗暗红色的，好像玛瑙呀！”明月举起手中水灵灵的橄榄果，馋得直流口水。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安老师，不好了！”
一个男孩从那边林子急匆匆跑过来，“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安老师赶快过去，见自己两儿子正在龙争虎斗。
“咋的了？不好好干活，又在这儿调皮捣蛋。”
“妈，她把竹竿打折了，抢我的棒。”朱耀文委曲巴巴的。
“妈，他偷吃橄榄果！”朱耀武恶人先告状。
“你也偷吃了！你先吃！”老大反唇相讥。
两兄弟毫不示弱，争得不可开交，安老师恨铁不成钢，各拍了两个人一巴掌。
“安老师，没事儿的。孩子们饿了吃几颗果子算啥？”林场工人过来了，和善地说。
两兄弟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
同学们听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吃吧，同学们，几颗果子——不犯罪。”明泽天拖长腔调像在宣圣旨。
总有几个小馋嘴，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吃下了几颗香甜的果子，吃罢咂咂嘴，你偷偷瞟一眼我，我悄悄瞥一下你，小馋猫们彼此心照不宣。歌声、笑声、说话声，充满了整座林子。
同学们干到日落时分，满载而归，林场的大筐子里堆满了小山似的橄榄果。
劳动给单调的读书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每年秋季摘橄榄果，是孩子们翘首以盼的时候。橄榄果的甘甜滋润了一批孩子，橄榄林的笑声送走了一批孩子，明泽天去琴台中学读书了，朱家两兄弟也去镇上读书了。
就在林泽宇小学快毕业的那一年，林业局不知怎的也没派人在林场管理。村民们开始大肆砍伐橄榄树，一棵棵橄榄树倒下了，被堆进了各家各户的灶房当着柴火烧掉了。留下来一个个树桩，在橄榄坝的土地上星罗棋布，像一只只失去光泽的眼睛，绝望地仰望着天空。一些孩子就光着脚在树桩上走来走去，美其名曰“踩梅花桩”。家里有壮劳力的人家，扛着斧子、锄头、锯子，开始刨树桩，把橄榄坝挖得千疮百孔，大地裸露出一道道疤痕。
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很愤怒，这是他童年的乐园，记不清有多少次在这林中徜徉，和伙伴们在这里捉迷藏、打仗，或是爬上高高的橄榄树，躺在粗壮的树干上看书。有时候他站在龙砚坪上的时候，俯瞰着橄榄坝的百亩林海，胸中充满了豪情壮志，他对同学们说将来他长大了要在这里建一个橄榄庄园。而现实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破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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